“大人……”

魔兵抬手，颤抖着指向上方的海面：

“魔气没了！阵法……”

魔族军队顿时炸开了锅，魔兵们面面相觑，魔心惶惶，都抬头看着海面。

“闭嘴！”

将领低喝一声，回首一道攻击将开口大叫的魔兵打得灰飞烟灭。

其余魔兵见状，瞬间噤若寒蝉。

将领眼底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动摇军心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头顶落下的一束束白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魔衍大人的阵法已经被破，自己若是再慌，岂非自乱阵脚？

更何况阵法被破，最多能说明外面来了一个厉害的阵法师，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皇宫内，人鱼皇注意到了外面的变化，惊喜地发现海域又有仙力了，而且还越来越浓郁，魔气也没了。

“诸位臣民，海域的仙力恢复了，一定是澈儿回来了，大家抓紧时间补充仙力，修护结界！”

众人在人鱼皇的安排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恢复仙力，轮流维持着结界。

魔族将领发现，他们的优势被逆转，照这样下去，要多费不少力，于是当即下令，对皇宫发起进攻。

既然人鱼族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肯乖乖交出圣物，就别怪他们动手抢了！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魔兵的攻击前赴后继，来势汹汹，全部落在结界之上。

刚刚修复的结界，再次受到重创。

一道道魔力与结界发生激烈的碰撞，力量波动在海面掀起一阵阵巨浪。

人鱼族连忙举起权杖，将仙力尽数注入结界之中：

“臣民们！坚持住！结界是我们的最后一道保护屏障，绝对不能破！请你们相信本皇，相信澈儿！”

“我们一定能赶走魔族，守护我们的亲人朋友，守护我们世代生活的家园，和本皇一起，撑住啊！”

人鱼族子民受到人鱼皇鼓舞，内心的希望愈发浓烈，所有人都贡献出自己的那一份力量，团结一致。

“哼！”

将领不屑地轻哼一声。

以为靠那条漏网之鱼找回来的救兵，便能让他们无功而返吗？

可笑至极！

今日这圣物，注定是魔族的囊中之物。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他们的确无功，却回不去了。

……

“下面打起来了！”

蓝言澈看见海面的巨浪，心急如焚，一头就想扎进海里。

苍术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着急下去变小鱼干吗？本君先下去，你和她稍后一些，一会儿动起手来，本君怕伤及无辜。”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俯身遁入了寂灭海。

好久没杀人了，有两百多年了吧？很怀念那种畅快的感觉，今天又可以再好好感受一下了。

“仙子，苍术仙君一个人去没问题吗？真的不用去帮忙？”

蓝言澈反应过来，扭头问道。

“可以去帮魔族收尸。”

钟离慕一足尖轻点，飘然而下，回头对着蓝言澈笑了笑：

“不过现在去应该也赶不上了，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看见点儿灰。”

“灰？”

蓝言澈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等来到皇宫外的时候，他终于明白钟离慕一说的灰是什么了。

无数金色的仙力团，包裹着漆黑的灰，灰尘中散发的魔气，让人一眼就能明白里面的是什么灰。

不远处，苍术和魔族将领战在一起，你来我往，眨眼间已对战了数十个回合。

苍术满脸玩味，仿佛对面拼尽全力的魔族将领只是他手里的一件小玩具。

只要他想，一招足矣。

余光看见钟离慕一来了，突然觉得猫逗老鼠的游戏没什么意思了。

手下力度稍稍多了一分，魔族将领就毫无还手之力，倒飞出去，砸在了石柱上，石柱霎时碎裂。

他挣扎着起身，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地盯着苍术：

“苍术，我魔族与你并无恩怨，人鱼族和你也不相干，你为何要横叉一脚，多管闲事？”

“闲事？”

苍术舔了舔嘴唇：

“本君不喜欢管什么闲事，但本君喜欢玩游戏，可惜啊，没能尽兴。”

魔族将领闻言目眦欲裂，那么多条魔族将士的性命，在苍术眼里，就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游戏。

然而他却忘了，在他眼里，人鱼族的性命，甚至算不上一个笑话。

“苍术！”

他怒喝一声：

“你别忘了，你还不是道祖，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今日之仇，我魔族来日必百倍奉还！”

“呵~”

苍术眼底浮现杀意，轻轻抬手，一道仙力把魔族将领禁锢在半空。

“都这年头了，还能体会一下被威胁的感觉，似乎不怎么好。”

说着指尖隔空朝将领眉心一点。

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在苍术面前，他就像是一只小蚂蚁。

慢慢的，他的皮肤开始一点点裂开，一缕金色光芒从体内迸发出来。

第291章 不能污染海水

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

越来越多。

“没意思，至于魔族，或许以后该抽个时间，去拜访一番。”

苍术话音落下，魔族将领的身体刹那间爆炸开，化作一团飞灰，被仙力包裹着。

“仙君为何要用仙力将这些魔族的骨灰封存起来？”

蓝言澈十分不解。

难不成是什么特殊癖好？

苍术一个闪身来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嘲弄：

“这些灰本君还是勉为其难，送回魔界去吧，散落在寂灭海域不好，不能污染海水，黑漆漆的哪有蔚蓝色看上去舒心？”

说完抬手挥出一道仙力，所有的包裹着骨灰的仙力团一个接着一个，朝海面上飞去。

“仙君不怕如此会惹怒魔族吗？”

看着苍术的一系列操作，蓝言澈不免有些担忧。

他不想因为人鱼族的事，让苍术被魔族盯上，从此良心难安。

“本君怕什么？”

苍术无所谓地笑了笑：

“除了魔帝，整个魔族谁能把本君怎么样？再说了，魔帝只能是魔帝，但本君可不会永远只是个仙君。”

“死点儿小喽啰而已，你以为他会千里迢迢从魔界追到仙界来？他若真来了，神族的那位能坐得住？”

说到此处，看向钟离慕一：

“待本君成功合道，定然要到魔界去看看，到时候想邀朋友一同前往，不知你意下如何？”

先前蓝言澈说到魔族攻打人鱼族之时，钟离慕一眼底的神色，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和魔族之间有什么事儿，他不想多问，也不重要。

他只知道，她要去的话，自己定然是要陪着一起的。

钟离慕一眸光动了动：

“仙君合道，指日可待，我如今不过一介地仙，前往魔界，还需要些时日。”

“无妨，我等你。”

“你去魔界干什么？送货上门，还是想把魔族一锅端？”

“你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志同道合方能称之为友。”

四目相对，钟离慕一没再说话。

朋友？

不得不说，这两个字，确实可以很好地堵住她的嘴。

……

“拜见仙君！谢仙君救命之恩！”

人鱼皇带着子民，恭敬虔诚地跪拜在苍术面前。

“起来吧。”

苍术随意瞟了一眼。

在旁边侍从的搀扶下，人鱼皇才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多谢仙君！”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仙力亏空，体力不支，已经处在虚脱的边缘。

魔族攻势凶猛，作为人鱼一族的皇，他必须保护好每一个子民。

为了维持结界，他不得已借助权杖，燃烧本源之力，才能拖到澈儿带着苍术仙君赶来。

他也不想这样，可整个寂灭海域没有一丝仙力，除此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父皇……”

蓝言澈神色焦急，连忙走过去，扶着人鱼皇，让他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分担在自己身上。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人鱼皇眉目间满是慈爱，看着蓝言澈缓缓点了点头：

“好多了，澈儿不用担心，父皇没事。”

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后扭头看着苍术和钟离慕一：

“失礼了，还望仙君和仙子莫要见怪，此番若非仙君出手相救，我人鱼一族，恐怕早就消失于这寂灭海域了。”

“仙君对我族有再造之恩，若仙君不嫌弃，从今往后，我们愿奉您为主。”

说完又要跪下去。

只是这次被苍术制止了，无形的威压将人鱼皇定在了原地。

他抬头看向苍术：

“仙君不愿吗？”

苍术淡淡一笑，这人鱼皇倒是有点意思，这么多年没白活。

他这一跪，就算是将整个人鱼族的利益和自己挂钩了。

他们不想依附于神族，无奈如今被魔族盯上，只有快速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寻求庇护，才能保证族人的安危。

而自己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仙界三位道祖，除了神帝，另外两人行踪不定，不问红尘。

他这道祖之下第一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举足轻重的存在，更不用说他随时都有可能成功合道。

人鱼族与魔族之间的事，原本与自己无关，他对此也毫无兴趣，如今却在阴差阳错间卷了进来。

以魔族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不论是人鱼族还是他苍术，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人鱼皇的顺势而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换作以往，他根本懒得理，但如今不是以往。

“你们想认主，也可以，只不过认错人了，她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苍术嘴角含笑，看向钟离慕一，同时瞟了蓝言澈一眼。

“父皇，这位仙子就是圣物的命定之主，仙君也是看在仙子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相助的。”

听到自家儿子的解释，人鱼皇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他还觉得奇怪，一向心无所念，随性而为的苍术仙君，怎会一改昔日行事风格，出手救他们这些无关紧要之人。

原来竟是如此。

苍术丢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蓝言澈一激灵，继续解释道：

“父皇，魔族布在海面的阵法，其厉害之处，想必您也看到了，仙子轻而易举就破开了，不仅如此，还反向布置了一个专门克制魔族的阵法。”

人鱼皇听完十分惊讶，仔细一看，更是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他没看错吧？二……二十多岁！？

地仙？

还是一个阵法大师！

难怪苍术仙君会对她另眼相待，圣物选中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这样一个人，以后的成就岂会是常人所能企及的？将来的仙界，定然有她一席之地。

如今有苍术仙君护着，日后有仙子庇佑，他们哪里还需要在夹缝里求生存？

奉她为主，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莫说仙子资质如此逆天，即便是一个毫无仙力之人，苍术仙君一句话，他们也是会心甘情愿认其为主。

更何况……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认主要紧，此事耽搁不得，要趁早。

人鱼皇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太过激动亢奋，变得格外红润。

他推开蓝言澈的手，干脆利落地跪在钟离慕一面前，取出兽核，双手奉上：

“人鱼一族，即日起，愿奉仙子为主，永生永世。”

苍术看着人鱼皇的兽核，颇为嫌弃：

“契约你条老鱼做什么？那条小鱼仔不错，看着养眼。”

“啊？我？”

蓝言澈没想到苍术会突然点到他，没反应过来，受宠若惊：

“我可以吗？”

见他傻站着，人鱼皇恨铁不成钢，直接动手拽过来，在他腿上来了一下，猝不及防就跪在了地上。

“嘶~”

他侧头看向人鱼皇，很是委屈。

“还愣着干什么？兽核呢？”

蓝言澈只能乖乖把兽核掏了出来，恭敬地递到钟离慕一面前：

“请仙子契约。”

以兽核为契，乃是最低等的主仆契约，钟离慕一没有马上动手。

苍术以为她还在犹豫，开口道：

“你不是喜欢吗？喜欢就留下吧！”

蓝言澈异常紧张，不敢抬头，生怕钟离慕一不要他，内心忐忑不安。

“兽核收起来吧。”

“仙子？”

他猛然看向钟离慕一，有些不知所措。

仙子不要他。

就在他黯然神伤的时候，一个古老庄严的契约法阵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