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慕一双手微抬，漆黑的封印之地霎那间被照亮。

魔皇眼睛微眯，抬眼看向头顶，只见一个巨大的四色阵法正在逐步成型。

以灵力为底，精神力绘之，寒泠火为阵眼，雷灵珠之力为辅的远古驱魔阵，是钟离慕一为魔皇量身打造的。

她掌握了骨策中所有克制魔族的阵法，并结合其他类型的阵法，加上自己的感悟，绘制了如今的驱魔阵。

此阵的威力，远不是某一个简单的降魔阵法可以相比的。

“你是精神师！？”

阵法之中传来的精神力威压，让一向看不上凡人的魔皇惊异万分。

他猛然看向了钟离慕一。

精神师啊，他是见过的，那是千万年前了，彼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魔兵。

就在那一场大战中，他曾透过数不清的骸骨，看见了神族的精神师，他就那样站在神帝身侧，云淡风轻地看着众人厮杀。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遇到了精神师，此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白日做梦，或许她真能杀死自己。

嗯，十分不俗的精神力。

钟离慕一没有回答魔皇的问题，只是将手指轻轻往下一压。

阵法的光芒瞬间笼罩在魔皇身上，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一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阵法之中。

最后，魔皇突然冲着钟离慕一笑了笑，这样强大的精神力，她绝不会止步于此，将来去了仙界，说不定能碰上神族的那位。

到那时，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魔皇死了，封印也随之崩塌，荡然无存，钟离慕一看着一点点消散的光链，抬手撤去阵法。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却不曾想，一切似乎都是风平浪静。

也是，他一直被封印在这里，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如何战呢？

从前，他怀着满腔的怒火和仇恨，按理来说，东灵洲魔族死了，他的仇恨和愤怒应该加剧才是。

至于为何会像这般，钟离慕一不懂。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杀了他，因为钟离慕一知道，无论魔皇如今的想法是什么样，一旦他突破封印，依然会在灵界大开杀戒。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做了错事，总是要承担应有的责任。

而所谓对错，往往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

封印消失了，祭台轰然倒塌，钟离慕一在祭台塌陷的前一刻，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姐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

大长老看着尘土飞扬的祭台，颇为感慨，让他们多年提心吊胆的魔皇，就这么死了，他们都解脱了。

他对着钟离慕一，深深一礼：

“钟离少主，你为灵界除去祸患，于灵界子民而言，是大恩，我们都应永世铭记。”

钟离慕一伸手扶起大长老：

“大长老言重了。”

“我决定从今日开始，将圣殿永久封闭，不知圣女意下如何？”

大长老看向花花，寻求她的意见。

“大长老决定就好。”

圣地关闭，这中灵洲也就没有什么除了圣女，无人能打开的结界了。

她肩上的负担减轻了许多，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好，我们先出去吧！”

……

“姐姐，你说仙界在哪里啊？是在我们如今抬头仰望的星空之上吗？”

夜晚，繁星点点，钟离慕一和花花坐在圣女殿后院的凉亭里。

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轻声问道。

“或许吧！”

“那姐姐去了仙界以后，我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是不是在看姐姐呢？”

钟离慕一低笑着，伸手捏了捏花花的脸颊：

“你想姐姐的时候，我就在你的心里，也许在天边，也许就在眼前。”

“姐姐说话好深奥哦~”

两人就这样在凉亭里坐了半夜，大部分时间都是花花在问，钟离慕一在答。

她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话题，有一些钟离慕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花花也不介意，马上就能找到一个新的。

直到后半夜，她的声音才渐渐变得微弱，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当天边的第一缕晨曦照着花花弯弯的睫毛，在她熟睡的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的时候，钟离慕一起身，朝外走去。

“钟离少主。”

大长老一直候在圣女殿门外。

“大长老，花花睡着了，就不叫醒她了，稍后劳烦你替我跟她说一声。”

该说的话，昨晚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花花似乎还不习惯离别，就让她睡吧。

大长老点了点头，眼神慈爱：

“放心吧，圣女长大了。”

“嗯。”

“三年前，息尘楼主和静山大师飞升，三年后，钟离少主你也要飞升了，看来落云楼是块风水宝地啊！”

钟离慕一浅笑道：

“不如大长老考虑一下，将圣殿搬到落云楼去，一句话的事情，这次不止我，师伯想来也会一起，那可就真是实打实的风水宝地了。”

她倒是不知道，素来一本正经的大长老也会开玩笑。

“哦？是吗？想不到落凡楼主也要前往仙界了，你们师伯侄一起，相互也能有个照应，我也好找个时机撬地盘。”

“大长老尽可一试。”

大长老思索片刻，点头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钟离少主慢走，我回去好好谋划一番。”

……

钟离慕一回到落云楼，前脚刚进苍梧阁，云川后脚就来了。

“乖徒儿啊，回来啦？”

“师父。”

“小师侄啊，你不知道，你前往中灵洲一趟，可把你师父吓坏了，生怕还没来得及道别，你就飞升了。”

落凡斜靠在大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川。

云川眉头微蹙，没好气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

“看师弟这话说的，这是落云楼，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

落凡笑着，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我来找小师侄聊聊飞升的事，这事儿吧，好像跟师弟你没什么关系，不过听听也无妨。”

“你……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乖徒儿走了，我立马闭关，不突破渡劫巅峰就不出来，到时候起点差不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比我快多少！”

看着云川气呼呼的模样，落凡忍俊不禁，几曾何时，有那么个小受气包，天天跑到师父面前告状，换来换去都只有一句师兄欺负我。

那么多年过去，小受气包长大了，变成大受气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