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穆一直在等消息，等着大家都知道真相，等待属于自己的惩罚，可等了两节课，学校依旧风平浪静，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大课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下楼。

天气寒冷，很少有学生或者老师在外面走动，宣传栏附近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方穆走上前，却发现宣传栏上的白纸不见了。

他四处看了看，想着是不是被风吹掉了，却依然没有找到。

“你在找那封忏悔书吗？”

身后裴诩的声音响起，方穆一怔，慢慢的转过身，眼中也没了平日里玩闹搞怪的幼稚。“诩哥，你……”

“我拿走了。”

方穆微愣，道：“什么？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裴诩站在不远处，淡声道：“既然犯了错，就要用正确的办法解决，你这种以牙还牙的方法，确定是对的吗，不会给魏盛，或者其他人惹更大的麻烦吗？”

方穆垂了垂眼，苦涩道：“我昨天跟他道歉了，可他不接受，我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方法来道歉，或许他看到我也经受了他所经受的事，会觉得痛快。”

“也经受？”裴诩笑了笑，道：“方穆，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这样做和那时候魏盛经历的一样吗？”

“不都是被贴在宣传栏上，一样被大家唾弃，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魏盛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被张可拿来嘲笑和侮辱，你呢，写了封忏悔书贴在这里，想象中和魏盛一样，为了让他心里好受，其实你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吧。”

方穆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解释，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把所有事都告诉老李了，你的那封忏悔书也在他手里。”

方穆抬眼看向他，眼神中有些慌乱，可裴诩就当没看见，开口道：“他在办公室等你。”

方穆的手指蜷了蜷，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免不了一顿骂了。

裴诩看出他的紧张和害怕，轻扯嘴角道：“你包庇张可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想想魏盛受的苦，你被骂一顿算得了什么。”

方穆抿了抿嘴，低声道：“诩哥，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处分？还是开除？”

裴诩看着他，道：“这就要看老李的意思了。”

……

中午的时候，裴诩撇下庞子乐，一个人去了天台。

他记得刚来一中的时候，他每次逃课回来，都会跑到天台上过渡一下，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回教室，这样就算被抓了，也可以骗老师说去了天台散心。

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天台，以至于到了后来，不经常逃课了，也会时不时的来天台散心偷懒。

“诩哥。”

散漫的脚步声从斜后方传来，裴诩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张可。

张可走到裴诩身边，和以前一样看着远处的天空，假装随口说道：“诩哥，你可不知道我刚才进来有多难，保安差点凶死我。”

“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穿着校服进来的！”张可笑着说：“幸亏我对一中爱得深沉，没舍得把校服扔了，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派上大用场了！”

“只是今天吗？”

他的话让张可一愣，眼中似有微闪，他还是笑着问道：“诩哥，什么意思？”

裴诩慢慢看向他，只见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模样，却又感觉他完全是陌生的，“那天晚上，是你来到班里把论文剪碎的，对吧。”

张可愣了愣，他似是完全不懂，疑惑道：“诩哥，什么论文？”

“别装傻，我在监控里都看到你的样子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到张可耳中却大感震惊，“我……不是，什么论文啊，还看了监控？七班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他死不承认的样子，裴诩微微眯了眯眼，“张可，我还真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会装。”

“不是，诩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魏盛都跟我说了。”裴诩直接打断他的话，“他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张可嘴角的笑僵住了，他的眼珠动了动，道：“诩哥，你信魏盛？”

裴诩没说话。

张可皱起眉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裴诩，“诩哥，你忘了他那时候怎么骗人的吗？他先否认，然后又承认自己是小偷，但结果呢，跟他完全没关系！你说这么一个出尔反尔，满口谎话的人，你也信？”

“嗯，我信他。”

张可一怔，似是不可置信般喃喃道：“裴诩，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张可失望极了，他看着裴诩，后退几步，“裴诩，我一直把你当好哥们的，你现在宁愿信魏盛那个小人，也不愿意信我？！”

他和他拉开距离，满眼失望，拧着的眉头好像他心中解不开的疑惑，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都无声的诉说着对他的失望，仿佛他真的背叛他一样。

可这些落在裴诩的眼里，只想道一声：好演技。

“你为什么说他是小人。”

“因为他骗了你啊！出尔反尔，难道不是小人吗？”

“哦，原来骗了我就是小人。”裴诩轻笑，目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那你呢，不仅骗了我，还骗了所有人，不仅撒谎成性，还欺凌同学，私闯校园，损坏同学们的劳动成果……你是什么，嗯？”

“该死的人吗。”

话音落下，张可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猛地看向他，却在他冷冷的眸子下，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狼狈的移开目光，故作镇静的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学校，包括你在高二下学期怎么欺负的魏盛。”

此时张可已经没有了笑容，他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刚好挡住他眼底的阴暗，不过下一秒，他就抬起头，笑得很灿烂，“诩哥，你忘了，我已经转学了。”

你就算和学校说了又能怎么样！

裴诩也笑了笑，“我知道，不过你的事会在一中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张可，是一个霸凌者，”他轻飘飘的加了一句：“乔欣悦也会知道。”

张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