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我将自己的瞳孔聚焦在了灵泉的水面之上。

灵泉像是立刻感召到了我的存在一样，浮动着的水面在瞬间定格，我的面庞更在下一秒，清晰地映刻在了水面之上。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立刻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不过半个呼吸间的功夫，我眼前的世界便发生了变化，像是被灵泉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无数过去的画面，犹如时间的光影，源源不断地飞进我的脑海之中。

我在刹那之间，看见了自己出生时的画面，成妖时的情形，在昆仑被欺负，无意间修炼无相诀，最后被千夫所指，被沈知言带着四处流浪，被追杀了一路，却也感受到这世间最平凡，最可贵的温暖。

是的。

我看见了。

看见了我和沈知言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甚至是每一幅画面，都像定格在了我的脑子里一样，比我从前恢复的那支离破碎的片段还要清晰百倍。

我还看见了沈知言为我赴死，我狼狈逃脱，之后一路流亡，甚至险些黑化，却因走火入魔，伤到大脑，开始出现记忆错乱，直到一点一滴的丧失了记忆，每一天，都在咬牙坚持着，必须要记得沈知言的存在，每一天却又多忘了他一分，每一天都在食言。

我还看见了，我在流亡的这个过程中，随手救了当时可怜兮兮，像个小乞丐一样的江止，和他的两个小随从，之后被江止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不放，最后只能被迫同行，一同度过了不少艰难曲折，而又带着希望的那些岁月。

在这个过程中，我和他一起认识了无名，从四个人迷茫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一起茫然。

那时的我，对于沈知言的很多事情，已经记都记不清了，只是心中一直咬着牙，有个很深的执念，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沈知言的样子。

无名也忘记了很多东西，江止则是什么都记得，却在我们面前装着傻，偶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也都被其狡猾的，糊弄的，圆了回去。

后来的后来……

我一声不吭的离开江止，竟然是因为他对我日久深情的一次告白被拒，不知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出的馊主意，让他在饭菜里给我下药。

我清晰的看见了，江止趴在我的身上，不停的吻我，眼里全是压抑多年，那根本无法压抑的情欲与迫切。

他不停的在我耳边说：“柳姐姐，你别害怕，你别怕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柳姐姐，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江止总有一天，一定会回到那个地方，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了，有我在，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哪怕是死人也不可以！”

“柳姐姐，你千万不要恨我，我是真心爱你，我好爱你。”

可我对于江止，根本就没有半分情爱，他的字字句句，他说的所有感人肺腑的爱意与承诺，听在我的耳朵里，全都是压迫，是恐惧。

我怕极了江止。

我更恨极了自己。

明明被我忘的只剩下轮廓的沈知言，却在那一刻，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我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