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死的时候，父皇哭的眼泪还是有悔恨和伤心的”，李宴安看到了程言眼里的不屑，立刻明白他和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那点伤心很快就没有了。”

“之后父皇还算疼爱我，我过得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我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着能平安的长大，到了年龄得了封地就好好的生活。可惜因为父皇处于愧疚给的宠爱，这个简单地期望都成了奢望。”

李宴安苦笑一声：“那个冬天我被已经是太子的大哥诬陷害死了最小的弟弟，父皇震怒之下要将我下到诏狱，我看到大哥阴险的笑容就知道，只要我进去了，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爆发出了无力感，也是第一次感到愤怒，我跪在地上祈求父皇，搬出了我母后的名号，真是可笑，父皇那时候对母后的愧疚早就没了。”

“最后还是我二哥替我求情，说家丑不可外扬，请父皇饶了我，给我划一块封地打发的离京城远远地就是。然后我就被送到了北边贫瘠的燕地，花了好大的力气从狡诈的官员手里活下来，并且夺取了实权，将燕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现在父皇身子不适，却忽然召我入京，我的好大哥产生了危机感，自然派人来杀我。”

李宴安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可笑他看得起我，花了大价钱雇了不少厉害的杀手，自己的暗卫也派过来许多，只可惜还是让我活下来了。”

李宴安说完，将碗里剩下的粥几口喝完了，然后将空碗递给程言。

“我和你说这些，既是为了感谢你，也是为了招揽你。”，李宴安看着程言，眼底满是笃定，“你应该也知道，当你被我推出去挡刀的时候，你就已经被拉进来了，而我现在又躺在你家里，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了，跟着我拼一拼，赢了你就是人上人，可你要是不拼，连命可能都会保不住。”

程言挑眉看了他一眼，看到的是和那个风雪夜完全不同的青年。

他那时候身上虽然带着不甘和怨愤，但是眼底的胆怯和忍气吞声却是骗不了人的，那个时候的李宴安没想着争夺，但是现在，他的一双眼睛里都是野心，眼底也多了一抹嗜血残忍。

程言沉默的看着他，他也在看着程言。

最后程言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李宴安手里的碗。

“我也没得选啊。”

李宴安从斜坡上面跳下来之后找了坡底附近的的一个小湖泊，跳到里面泡了一会，把身上的杂草和脏污都洗干净了，又顺便将伤口包扎好，确保它不再流血，这才从湖泊里面出来，找了个方向走，这才跑到了程言的小屋子这里。

也是因为没留下什么痕迹，那群黑衣人分了四队，东西南北的沿着找，天擦黑的时候，一队黑衣人找到了程言这里。

程言早料到了，他们两个病号也没法跑，于是他把厨房做饭的铁锅掀开，让李宴安钻进去藏好。

李宴安看着黑乎乎的灶洞，沉默了片刻，脸色很难看的钻了进去。

他刚一蹲下缩成一团，程言就将铁锅“砰”的一下放好，声音之大吓了李宴安一跳，他下意识的往上想站起来，然后就被铁锅砸到了头，立刻龇牙咧嘴的缩了回去。

听到李宴安的抽气声，程言得意的敲了敲铁锅。

“您可别出声，呼吸声也放的微弱一点，等我确定安全了再叫你出来。”

叫你坑我！

程言将铁锅调整好位置，然后就拿着野菜汁和泥巴往自己脸上抹，把自己整得面黄肌瘦的，和穷苦老百姓没什么差别。

然后程言就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择着野菜，一两分钟都择不好一颗的那种。

天刚擦黑的时候，几个黑衣人果然来到了这里，他们虽然是大皇子派来的杀手，但是也不敢轻易地闹出人命，不然官府查起来就糟糕了。

所以几个黑衣人果断的朝着院子里撒了一把迷药粉，然后翻越栅栏进了院子。

程言倒在野菜旁边一动不动，睡得香甜，任由他们将这个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当然没有查出任何异样，几个黑衣人里没有被程言撞到的两个人，他们对于程言的面貌不是很记得，而且程言现在脸上抹了各种野菜汁水混合成的黄色汁水，看起来就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跟原先完全不同，又是躺在野菜旁边，谁也看不出端倪。

等到几个黑衣人将院子复原离开，又过了好大一会，天都黑透了，程言这才从昏睡之中醒来。

程言懵了两秒，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猛地一拍脑袋。

“我怎么睡着了！野菜都没择完……晚饭没得吃了……”

程言说完，将野菜收拾好放倒了厨房，看到铁锅那里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松了口气，将野菜放下之后就回屋睡觉了。

觉得不对劲守在外面的一个黑衣人见状彻底放松了警惕，跳下树离开了。

程言不知道外面那个黑衣人还在守着，他只是很谨慎，下午也是真的被迷晕了，他根本没有料到这些人怂的害怕官府，以为他们会直接换一身衣服冲进来光明正大的搜，没想到他们居然玩阴的！

第二天早上危机彻底解除，李宴安从锅底下钻出来的告诉程言昨天他是被迷晕了的时候，程言简直不敢相信。

“我还以为他们办事效率低，还没找过来呢，我都做好装瞎子聋子的准备了……话说，他们连你都敢追杀，怎么不直接冲进来？”

“他们是我大哥雇的杀手，是江湖上的人，昨天没有直接冲进来，一是害怕官府追查，二是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什么恩怨都不能牵扯无关的人家，那些杀手所属的派系挺爱惜羽毛的，自然也要遵守。”

李宴安回答道。

“哦”，程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嗤笑道：“这个规矩是好的，只是杀手遵守就有些假仁假义了。他们屠人满门的时候不是连无关的下人都要杀吗？现在这个样子就有些假模假样了。”

“不过还好他们有这个规矩，不然今日直接闯进来，不管不顾的直接杀人，那我就要命丧黄泉了”

李宴安闻言不置可否，他一口喝完了手里苦涩的汤药，看着屋子外面的天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

谁说不是呢？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虚伪的，只要权势地位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