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的号召力非常强。

半个小时后，村头挤满密密麻麻的人。

最近这两天，知青点的人没少为程锦行打抱不平，这些行为被村民们看在眼里，双方的关系迅速拉近。

“林知青，你们也来了？”

明知道是废话，村民们还是热情打招呼。

林智一群人受宠若惊。

“我们听到广播就来了，你们也是？”

“对啊，锦行被放回来了，该算的账肯定得算清楚，不管那个小瘪三是谁都得抓住，他能举报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

普普通通过日子，谁也不想被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盯梢。

村民们很清醒，格外配合大队长的行动。

拖家带口的排队，完完全全按照要求做事，让画横画横，实在写不来，就用树枝比划出来。

时间推移，队伍很快过半。

向阳压低声音嘀咕，“能干出这件事就那几个人，苏秀秀，方可琴，程序，你们觉得是谁？”

“不可能是方可琴，”林智首先排除人选，“把自己写进举报信，多蠢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她做事一向圆滑，从不会让自己涉险。”

“那就是苏秀秀？”

王成有不同观点，“也不一定是她，你们忘记了程序，他脑子还没核桃仁大，能干出来这种事一点不奇怪。”

“虽然但是，他不是在医院吗？”

“正因如此，才更有嫌疑，进县城需要村里开证明，谁敢偷偷摸摸去？”

“分析的很有道理！”

“再看看，”林智总结，“如果村里所有人都对不上字迹，那就是程序了。”

“如果真是他，这儿子他爹娘算是白养，一大家子都被拖累进泥沟里。”

“谁说不是呢，太糟心了！”

苏秀秀也怀疑是程序。

这人就是方可琴养的狗，主子刚露出一点不乐意，他就主动咬过去。

所以，轮到她写字的时候，她一点不担心，“你们办事能不能靠谱点？大晚上的，村里所有人都陪着一起折腾，缺不缺德？”

狠狠划了一横，她扭头离开。

“等等，”陆棠出声，“你暂时不能走。”

“凭什么？”

苏秀秀不服气。

“陆棠，别以为你有人撑腰我就怕，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你有什么资格拦下我？”

“公报私仇，也要掂量掂量你够不够份量！”

苏秀秀示意程柱上前。

她以为这人会像以前那样，毫不犹豫保护自己，却只看到程柱脸上失望的表情。

“苏秀秀，你不是说不是你举报的？”

他边说边往后退。

“我果然不该相信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秀秀突然心底发凉，“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坏事？”

虽然她确实想过这么做，深思熟虑后，并没有付出行动。

红袖章太疯狂了，她并没把握全身而退。

外面不像生产队，说几句好话别人就会心软不计较，大多数人欺软怕硬、得罪进尺。

陆棠仔细打量苏秀秀的表情。

她的脸上有愤怒，有委屈，唯独没有心虚。

难道，真不是这人？

她对着一模一样的字迹陷入沉思。

“苏秀秀，你说不是你，但是举报信的笔迹和你一模一样，写出来的横不仅头重尾轻，还会故意勾起一个小尾巴，你可以自己过来看！”

“这怎么可能，我这两天根本没出过村子，怎么去县城举报，用翅膀飞吗？”

苏秀秀觉得很荒诞，勾起嘴角，讽刺地探出头看举报信。

匆匆浏览后，表情越来越僵硬。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没做过的事不可能承认。”

“陆棠，咱们俩有仇，肯定是你故意栽赃陷害！”

全村人谴责、忌惮的视线看过来，苏秀秀脑子一片空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上次没把我赶出村子，心里肯定不甘心。”

“所以才故意设套对付我！”

陆棠无语。

她要对付人，用得着饶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先别激动，这只是初步筛查，站到一边别挡道，后面还有人排队。”

“人已经找到，为何还要继续？”

方可琴不太满意，“大夏天的，又闷又热，就不能放人回去早点休息？”

“耽误明天上工怎么办？”

她不想节外生枝，程序不在，只能佯装不平出声催促。

然而，这些话，并没有得到别人的认同。

“时间还早呢！”

“这么热的天，回去就能睡得着？”

“怎么就耽误了明天上工？矫不矫情！”

“方知青，你别没事找事行不行？”

方可琴想法很好，却忽略自己在红星生产队的人缘。

大家反感她，即便她的话有道理，为了置气，也不会轻易低头。

后知后觉想明白这个道理，一脸懊恼。

“算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信心满满地上前，手起笔落写出一横。

只有一笔，却龙飞凤舞，淋漓尽致地展现书写者多年的功底。

陆棠意外地挑眉。

能做女主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可以走了吧？”

陆棠还没回答，一旁的苏秀秀又闹起来。

“方可琴，是你，肯定是你！”

“我没配合你的阴谋，接受程序那个烂人，还拉你挡粪，你恨不得宰了我，早就想报复！”

“咱们俩一个房间，你看过我给家里写信，知道我写字的习惯。”

“而且，你嫉妒陆棠，嫌弃程锦行，想扒上程锦州。”

“所以，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写举报信，既能收拾程锦行和陆棠，又能把自己和程锦行绑一起，还能顺手栽赃陷害我！”

苏秀秀越说越笃定，“方可琴，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然而，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么狠毒，一定会遭报应，一定会。”

她非常激动，说话又急又用力，脑子缺氧后，人也昏昏沉沉。

方可琴不以为意，“苏秀秀，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碰瓷，每次都这样，出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推，有意思吗？”

“你抬头往周围看看，全村的父老乡亲都在，有几人愿意相信你说的这些？”

“给你个建议，赶紧坦白，或许队里会酌情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