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堂弟给出符合预期的反应，程锦州继续碎碎念念，“当然，我不是说你人不行，而是不能这么做事，现在政策紧缩，处处都在抓盲流，城里人没有工作都得下乡，怎么愿意让你一个乡下小子到处晃荡？现在没被抓只是运气好，你能保证一辈子都这么好运气？”

“不是运气，”程锦行食指指天，“我保证，绝对不把自己折腾进局子！”

程锦州哽住，反应过来后，怒气更甚，“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程锦行，我说这么多，你听不进一句是吧？”

“当然不是，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二哥，我真的有正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什么正事？”

程锦行沉默。

最后，两兄弟不欢而散。

陆棠不知道这段插曲，单栀的手艺很好，煮的粥又香又浓，酸萝卜也特别好吃，这顿饭吃的特别满足。

“婶儿，你这手艺绝了，百吃不厌，回味无穷。”

“你喜欢吃就成，”单栀很开心，“我最拿手的是韭菜盒子，今晚赶不及，哪天得空给你做，又香又鲜，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好，到时候我来提供富强粉，”定下约定，陆棠提出告辞，“婶儿，天好晚了，我先回知青点，咱们明天见哈。”

“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我让程锦行送你，”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合适，“算了，不能让二流子破坏你名声，我和你叔送你回去。”

程锦行很郁闷。

自己也没有罪无可赦吧，怎么所有人都避如蛇蝎？

还没进过局子，就已经被当成劳改犯？

“我虽然是二流子，但是从没有对不起谁，不管你信不信！”

撂下这句，程锦行挺直脊背，踏着夜色离开。

“我信！”

陆棠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知道说了什么。

然而，反应过来后，却很错愕。

虽然她对人的感观基本不受外界评价影响，但是也不该如此轻易的相信谁。

莫非是雏鸟情结？

陆棠迷茫了，直到回知青点，依旧没想通这个问题。

“棠棠，你回来了？”

方可琴一直在等着陆棠，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来。

“方知青，你找我有事？”

陆棠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方可琴，下意识觉得她没安好心。

方可琴装作没看到陆棠的动作，若无其事的撩撩头发，“是这样，我想给你道个歉，若非我用说话不够严谨让苏秀秀误会，你也不会被她咬着不放，虽然不是我本心，到底伤害了你，抱歉，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冲动！”

“道歉我接受了，就这样吧！”

陆棠不欲和方可琴打交道，说完就往前走，把方可琴看愣了，她咬咬牙，飞快追上去，“棠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事情已经发生，我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方知青，不要总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个人聪明，苏秀秀可恶，你也不逞多让！”

陆棠的话直白又犀利，让人想逃避不能，方可琴恼恨不已，却只能做出受伤的模样，“棠棠，你怨我是应该的，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狡辩，只会用行动证明对你没有恶意。”

“哦！”

无所谓地敷衍一声，陆棠加快脚步想甩开方可琴。

“等等，”方可琴察觉陆棠已经不耐烦，赶紧说出目的，“你今天在大队长家吃饭，有没有听说什么？”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方知青，难道你因为今天的事心生怨愤，想抓住大队长家的把柄？”

“当然不是，”方可琴想也不想否认，“程锦州同志救我一命，我再不知好歹也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跟你打听这些，主要是担心苏秀秀一个人让人对整个知青点都有偏见。”

“你想太多，压根没人提知青。”

说完，也不管方可琴什么反应，直接把人关在门外。

陆棠进屋后，躲在房间悄咪咪盯着动静的人全都出来。

“抱歉，”方可琴很愧疚，“我已经尽力打探消息，但是你们也知道棠棠的脾气，她很排斥我，并不想说太多。”

“不怪你，”林智很理解方可琴，“陆棠向来任性，从来不懂得换位思考，自己不高兴恨不得拉所有人一起倒霉，她早就看咱们不顺眼，肯帮忙才有鬼。”

“话不能这样说，归根结底，这事还得怨我，倘若当初能在苏秀秀闹事前阻止，也不会落得现在的结局。”

挑大粪，只是想到这三个字，方可琴就头皮发麻。

前世，虽然生活不尽如意，然而从来没有遇到如此恶心人的事。

结婚前没有，结婚后更没有，程锦州很冷漠，程家人却很和善，自己连家务都很少做。

回城以后，出入都是干净明亮的小洋楼，这等脏污之事，自然有专业人士打理。

后来被逼回大山，社会已经实现小康，山里也建了沼气池，也不用担心这等污七八糟的事。

“苏秀秀疯起来比野马还狂，谁能拦得住？”林智并不认可这个说法，“可琴，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今天的事跟谁都没关系，是那个蠢货自己的错！”

林智的话，一方面安慰方可琴，一方面则为自己开脱。

身为知青点的领头人，理论上，他有管理整个知青点的责任，苏秀秀闹起来相当一定程度代表着他的失职。

然而，他并不服气。

虽然对大队长的诸多安排不满，但是最近他真的没想过搞事，这个锅，他不背！

“理是这个理，”方可琴长叹一声，“但是处了这多么年，到底有了感情，她犯错，我心里真的不好受，倘若当初劝说的态度再强硬点就好了，即便落得埋怨，也不会连累整个知青点。”

“但凡苏秀秀有你一星半点懂事，都不会给知青点招惹这么大的麻烦，”越想越气，林智恨得咬牙切齿，“闯祸后竟然还敢拍拍屁股走人，这个贱人！她有本事就躲在外面一辈子，否则，等着承受整个知青点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