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击打肉身的声音也击在场内每一个人心上，一排排仆人家丁规矩的立在两旁，耷拉着脑袋，惨烈的场面让人不忍直视，一个个心惊的大气儿不敢出。

二少爷侧脸看了看身边的兄长，见他板着脸，冷眼看着棍棒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那些人身上，凄惨的叫喊全然触动不到他。

二少爷心里不是滋味，大哥从来宽和温厚，从未下令责打过任何一人，今日却下了狠手，还都是自己母亲身边的亲信，一点余地都不留。

看来这回真是把大哥逼急了，二少爷垂下眼帘。

坐在房里的大夫人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听外面的纷乱声，可那一阵阵凄惨声还是透过紧闭的窗缝门隙传了进来，悲愤交加的人难以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混乱声消减了下来，大夫人缓缓睁开眼。

她知道，瞒不住了。

对于心虚的犯事者，重刑之下必有口供，经不住责打的管家终还是吐口了。

“将人弄到了何处！”齐云灏质问道。

已去了半条命的管家努力抬起眼皮，嘴里艰难的说着。

听了对方的话，齐云灏恨不得再给他一棍直接将人送走！

大夫人立在窗前，上挑的眼角扫向外面时透着一丝得意。

她了解儿子，以他的头脑怎会想不到此事是自己所为，是以，早早做好了准备。

以防事情败露后儿子顺藤摸瓜又将人找回，故特意叮嘱管家谨慎行事，勿让自己人动手。

那名闲汉是在大街上随意拉来的，管家只见了一面，再见都未必识得。

这些大夫人早就谋划好了，为的就是做最坏的准备：即便不小心暴露了，儿子查下去也断了线索，一无所获。

不过虽是如此，但儿子今日之举还是出乎她意料。

刘妈妈、管家，他们可都是她的心腹啊，府里的老人，儿子竟然丝毫不留情面，这让大夫人怒火攻心，

原想着只是将那丫头发卖出去没害她性命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早知儿子风魔至此，当时就该要了那丫头命，以解心头之恨！

————

关于那名闲汉，管家也印象模糊了，府衙师爷依照描述勾画了半日可画像仍旧不尽人意，城中暗流的非正经牙行不曾在官府备案，现下也无迹可寻。

失去线索的齐云灏头疼不已，想到他的小丫头如今处境，一颗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亲自带着衙役在城里城外继续寻找，一连几日不合眼，愤懑焦灼下人很快病倒了。

九华苑

“大哥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的？”梁燕燕朝归来的人问道。

四少爷一屁股坐在床上，后仰下身子，望着房顶叹道：“心力交瘁，急火攻心。”

燕燕放下手中账本，从书案起身走了过来，“我把小柳的画像给了母家所有商行的伙计们，他们走街串巷，接触的人多，我交代了他们多盯着些，我父亲也嘱咐了他认识的商户，帮忙照看着。”

四少爷嗯了声。

这几日官府的人将整个江州城翻了个底儿朝天，如今城中百姓人人皆知，知州亲自寻人，谁人不知此事的严重，可至今却没有一点消息。

这种情况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找到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大伯母也是！怎就这么容不下小柳。”四少爷抱怨道：“看看大哥现在的样子，她也不想想，这么最终折磨的还不是自己儿子！”

“说的就是这个！”燕燕也不忿着，“大哥喜欢对方就好了，自己孩子高兴比什么都强，这大伯母怎就想不通，又不是给她娶媳妇儿，好好的日子弄成这样！”

听了这话的四少爷又想起了什么，“母亲是不是又朝你发难了？”

“没有，这段时间府里乱哄哄的，她也顾不上我。”

“那就行”

梁燕燕笑了笑，她这个丈夫啊，虽说没啥才能，彼此间也谈不上什么男女之爱，但好在他俩性子都纯良豪爽，不拘小节，还算合得来。

最让她欣慰的是：在婆母跟前，丈夫从来站在她这边，护着她。

“我看还是得找那个闲汉，是他把人弄走的，定知道下落，否则这么没头苍蝇的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四少爷坐起身，“三哥也是这么说的，这会儿正照着管家的话继续寻那个闲汉，不过现在闹得动静儿这么大，那人得到消息躲都来不及，怕也是不好找。”

“那些没过明路的牙行贩了人后大多会卖往远处，大哥也给江州接壤的几个州城官员那儿去了信，请他们在当地帮忙照看。”

“明天我和二哥继续寻小柳，一个在城里找，一个去城外找。”

燕燕点着头，“这样也好，大家分头行事，希望早日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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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正在房里焚香的宋华妍听了下人来报，脸色一沉，放下手中香匙。

见主子脸色不好，明白她心思的申嬷嬷忍不住抱怨，“又不回来用膳了，这三少爷也是，不就一个丫头嘛，还不是自己院里的，何必这么费心费力的帮着寻，都几日不来正房了。”

“听说四少爷那儿也是，这几天一直陪大少爷在外找人，还有二少爷，瞧瞧这闹的，一个丫头，居然让府里几位少爷都疯了似的，她何德何能！真是想不通。”

“所以说，这丫头一定有着过人之处。”宋华妍开口道。

“能有什么，低贱的胚子，不过是长了副好皮囊。”申嬷嬷咒骂着。

“嬷嬷这话就浅了。”宋华妍又拿起香箸，心不在焉的拨弄着香炉。

“大公子是个清冷克己性子，为了那丫头回绝了无数名门闺秀，非她不娶；二公子万花丛中过，何样的女子没见过，却视那丫头为知己；四公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少有能跟他合得来的人，可偏跟那丫头称兄道弟，可见那女子一斑啊。”

“其实旁人就罢了，我最担心的”宋华妍说着，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深深，“是夫君。”

咀嚼着主子话，申嬷嬷探明了几分，“少奶奶是说三少爷对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