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夫人说碧落黄泉生死不见
作者:锦觅 | 分类:古言 | 字数:4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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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离陆淮迟很遥远
左良身着麒麟绣团案的青色袍服,腰间佩银刀,身罩银色铠甲,威猛高大,步履如流星般迈进陆府。
陆府有些暮气沉沉的,安静的连只鸟叫都没有,不如他左府有生气。
左良心里这般腹诽着,便去了陆府的前堂。
陆淮迟一袭玄色蟒袍,笔挺如松,又如伏在暗涌中的苍龙,威慑之气自周身散发而出,叫人无不敬畏。
他立在高案旁,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捻着案上物件,眉间阴郁,神色肃冷,思绪有些游离,似三魂抽走六魄般。
左良近前一看,那捻于手的物件却是一串葡萄。
左良笑了笑,道:“内相好兴致,奇珍异宝玩的腻了,倒是喜欢这种一捏就碎的吃食。”
说时,毫不拘束的落座于案旁,端起一盏茶,便饮了起来。
陆淮迟抽回手,敛了心神,撩袍坐于对面,问道:“那夏国细作可有眉目?”
左良皱了皱眉:“我着人去江南一带查了,暂时还无消息,不过已封锁江南地界的各个紧要港口与城门,正在逐一排查。”
“昨日在宫中得信,夏国国主病危。”陆淮迟眼眸扫向左良,看他如何反应。
果然,左良拍案叫绝:“夏国国主一旦病危,夏国必将大乱,不如趁此机会停止江南排查,一举进攻夏国。”
见陆淮迟不语,左良知道,他是另有计划。
“内相意下如何?”
陆淮迟道:“只怕病危是假,引我方出战是真,此事不可心急,先将大小城门封锁。”
“可是这京城的城门?”左良不确定的问。
陆淮迟缓缓点头。
“难不成那夏人假借病危之由潜伏在此?”
“不排除此番可能。”
陆淮迟早已有所察觉,便让左良大张旗鼓的去江南那一带查探,只为让那潜伏京城的细作探子放松警惕,在趁其不备挟困于此。
左良颔首,那双黑亮的眸子皆是佩服:“内相这招声东击西果然妙!”
他爽朗一笑,便要起身告辞,决定按照陆淮迟的谋划开始行动。
临走时,眼扫一圈,道:“内相整日为国事操劳,实在辛苦,不如带上尊夫人去我那避暑山庄放松几日,天气转热,实在躁闷,不妨去去心烦。”
陆淮迟神色微微一凛:“不必了,左侯先忙。”
左良见他些许清癯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悦,便不再言语,告辞离开。
陆淮迟看着那案上的葡萄,怔了片刻,默默去了书房。
左良走出陆府时,从一送行的小太监口中得知一件事。
陆淮迟与他那对食三年的夫人和离了。
难怪。
说是和离,想必是玩腻了,生出厌烦之意,自然也就丢弃了。
左良高坐于马上,突然有个念头。
如今陆淮迟独揽大权,在朝中说一不二,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他这一和离,定是好些朝中官员争抢着给他说亲。
他虽是太监,却素爱把玩女人。命根子没有也无妨,这些阉宦惯会各种手段,比常人还玩的花,重在玩的畅快。
左良想了一番,决定也要投其所好一番,赠送陆淮迟一个绝世大美人。
思及此,便快马加鞭,决定先将眼下事处理完较为妥当。
*
“这孩子咽喉都肿了,说话都说不出声,沈小郎中,你给看看,如何治?”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两边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在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药摊旁,粗布衣衫的母亲带着五岁女儿坐于凳上,忧心忡忡的讲起女儿的症况。
沈小郎中默默的听着,又为那女娃细细把脉,之后又看了看嗓子,便开始抓药。
“这一味药是泄火解毒的,这一味是祛痰化咳的,一日三次,先后服用。”
沈小郎中穿着一身驼色长袍,因是太过宽松的原因,她便用一根腰带紧紧束着,腰身更显柔细,身板也越发娇小。
好在她按了假须,正好给这张秀气的脸蛋勉强添了几分男相。
她将那药方子说与那母亲听,之后又叮嘱道:“切记,不能吹风,但休息时也要屋里多通风。”
那位母亲记下:“好的,昨儿个我四伯母来你这抓了药,喝了一副就立马好了,但愿我儿也是如此。”
沈小郎中眉眼透着柔善的笑意,包好药,递给她:“自然。”
随即在女娃的脑袋上摸了摸,递给她一个拨浪鼓。
女娃立马开心的接过。
目送那对母女离开,她看了看西边的落日,便开始收摊,将成袋成袋的药草收进包裹里。
回到一进院落的赁屋,她将买好的食材放置厨房,便进了药味弥漫的厢房。
两张榻上,却无一人。
她心一沉。
难道他们又被抓了回去?
应该不会。
“咳咳…清禾。”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呼唤。
转身,看见萧湛一只手撑在门上,很是虚弱。
“王爷,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霍大人呢?”
沈小郎中立即跑过去将他扶着,因见萧湛能下榻走动,心中很是愉悦。
无疑,这沈小郎中便是沈清禾。
她自知女子抛头露面营生不易,便扮了男装出门行医卖药。
但见萧湛眼中皆藏温柔,那张英俊无双的脸透着无色的白,虚弱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都是我害你至此,快躺下。”她眼中满是愧意,给萧湛倒一碗水,便要起身:“王爷歇着,我去寻霍大人。”
“啧啧,王爷就爱装柔弱博取同情,我一个瘸子,走路都不利索,我说什么了?我可不会拿乔做难叫清禾过来扶着。”
霍凉笙一袭浅蓝直裰长袍,抱着胳膊倚在门旁,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浓眉下,那双眼睛透着傲娇和不屑,但见沈清禾时,又温柔柔的,快要融化人心。
沈清禾抿嘴一笑,还是走了过去,将霍凉笙扶住:“王爷与霍大人能痊愈,清禾在开心不过了,本来还想着迟几天出城,如今看来,可提前出发。”
那日,她离开陆府之后,萧湛的忠仆周福驾着马车远远的等在那里。
她上了马车,掀开车帘,便看见萧湛与霍凉笙遍体鳞伤,早已是奄奄一息。
见他们如此凄惨,她又怎会弃置不顾,一人离开?于是决定先治好他们身上的伤,然后在平安送他们出城。
“清禾说的没错,今晚酉时出发吧,”
萧湛甚是赞同,且已确定了具体时间。
经过上次的教训,他只想尽快离开,然后去南国培养势力,有了师父的帮助,有朝一日必会卷土重来。
霍凉笙看着沈清禾,温情脉脉:“清禾说了算。”
眼中皆是无限温柔,多看一眼,能将人溺死。
沈清禾抿嘴一笑,又给他递了一碗水:“我先去做些吃的。”
“我陪你一起。”
霍凉笙跟在后面,实在黏人的紧。
萧湛见状,只是笑而不语。
“霍大人,你快去歇着,等下出了城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养足精神。”
沈清禾推着他,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二人看着沈清禾娇俏的身影,目光灼灼,眼眸发热,却又各种心思。
“等出了城,可是要带着清禾一起去南国?”
霍凉笙抿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
萧湛反问:“怎么?霍大人不去南国了?”
“我不去,亦不想让清禾去,那南国太远,恐怕水土不服,而况这一路颠簸跋涉的,清禾会受累,但是清禾若真想去,我自然去,她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霍凉笙看着萧湛,有些意味不明的笑着。
萧湛便不语了,若有所思。
沈清禾将做好的晚膳端于桌上。
她熬了一锅鸡汤,分别为他二人盛上:“这鸡汤煨的久些,甚是入味,还有这个山药茯苓糕,我亲自做的,你们尝尝。”
她忙前忙后的,又是盛汤,又是夹菜,那张脸也是红扑扑的,娇媚可人。
“清禾,你也要多吃些,辛苦一日,挣的碎银都不够为我们张罗食材,等去了南国,我定不会让你这般艰难。”
萧湛眼底皆是心疼,为沈清禾夹了一块肉。
沈清禾微笑道:“今日看病买药的人多是排队而来,挣了不少银两,倒也不艰难,王爷只管养好身体。”
她并非毫无积蓄,手上也还算宽裕。
在陆府期间,她背着陆淮迟开了药铺,做起了药草生意,之后被陆淮迟发现,也就闭户关张了,好在未关张之前买了一处田产,那时想着等陆淮迟辞官,以便有个落脚之地,并且还打算盖一座二进院落的屋子与他平平淡淡相守一生,如今每每想起,只觉自己太过愚昧无知。
昨日她刚将那田产卖了,决定等一切安定下来,拿着卖田产的钱在那遥远之外在寻个地段好的铺子。至于这几日外挣的银两,便留着当近期的花销与盘缠。
“清禾,你真打算去南国吗?”
正想时,耳边传来霍凉笙的声音。
沈清禾点了点头。
她并不知南国如何,但是她知道,南国离京城很遥远,离陆淮迟很遥远。
所以她想去。
“也罢,随你去哪里都行。”霍凉笙爽快道。
萧湛不由勾唇。
正这时,门外兵马之声如雷震般响起,紧接着又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和狗吠之声。
透过门缝,外面红光闪烁,火把并列。
三人皆是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