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走在前头，柳如绵跟在她身后，路上两人从裘儿等人身前走过，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身份。

待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站住。”

两人脚下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周素娘身边的贴身侍女芳儿朝她二人走来。

喜儿往前一步，挡住了对方看向柳如绵的视线：“芳儿姐姐，可有吩咐？”

“喜儿丫头，你身后这位小哥看着眼生得很，是府里新来的小厮吗？”

芳儿脸颊微热，她年纪偏大，夫人不会主动放她归家嫁人，除非她找到合自己心意的情郎，一同去和夫人求情，否则这辈子她怕是熬在柳府出不去了。

她选来选去，都没选中自己喜欢的人，可刚才遥遥一瞥，只觉得对方分外眼熟，而她又敢肯定自己从没见过此人，这么一来，岂不是上辈子在哪里见过么。

这难道是自己自己命定的人？

至于对方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厮，她不是太在意，大不了过几年求夫人提拔提拔。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芳儿心如鹿撞，忍下羞意，开口留人。

易容丹可以易容成任何模样，柳如绵觉得麻烦也怕照镜子吓到自己，便只是简单地男女转换，再将眉眼变得硬朗，看不出是女子。

此时她被叫住，心中并不担忧自己会被发现，只是有些疑惑。

喜儿眼珠子一转，脆生生答道：“不是，这位小哥是沈府的人，是沈家少爷派他来给我们家姑娘送东西的。”

“哦，你叫什么名儿？”不是府中人，芳儿有些失望，又听是沈府的，又起了些心思。

“小的卫名，见过芳儿姐姐。”柳如绵变了声调，声音有些清朗，与他身形极配。

芳儿脸上又红了几分，她清了清嗓子：“夫人有些东西让我替她搬，你过来搭把手吧。”

说完，她瞥了眼喜儿：“你就不用过来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

喜儿急了：“芳儿姐姐，沈家少爷还在家里等他回话呢，待会儿我喊几个人去帮姐姐吧。”

芳儿皱眉，柳如绵阻止了喜儿，难得换了个身份，近距离打探一下也好。

“无碍，我替姐姐搭把手，喜儿姑娘在这里稍微等我片刻。”

芳儿满意地瞪了喜儿一眼，领着柳如绵往院中去，话里话外地尽是打听她是否已经婚配等等。

柳如绵一一编造敷衍过去，同时与她探听口风。

芳儿领着她来到后院小门处，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还未走近，柳如绵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一整车的药？

“你与我一同将这些药材搬到库房中去吧。”

芳儿有心与“他”交好，加上柳如絮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万一嫁给沈家少爷的是二姑娘，眼前之人与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她见“他”诧异，忍不住低声道：“别看了，这些都是买来给我们家姑娘药浴用的。”

药浴？

柳如绵恰到好处地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难道二姑娘身子不大好？”

芳儿得意道：“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哦。”

“卫必守口如瓶。”

“有神医替我们姑娘看过，发现她身上有一条伴生灵脉，似是有发芽趋势，为了激发它的涨势，特地辅以药浴。”

“咦，这多好的事，怎么马车停在后院门口，好像弄得……见不得人似得？”

芳儿叹了口气：“但这药浴失败率也高，不是百分百肯定的话，夫人担心老爷会失望，所以才低调行事。”

“那大夫可是姓薛？”

芳儿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柳如绵麻利上前搬着药材，末了还冲她一笑，道：“小的常听少爷讲起过一些絮儿姑娘的事，知道一些琐事罢了。”

芳儿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好奇问道：“那沈家少爷派你来送东西，怎么没有送一些给我们家姑娘？以往都会送两份，不会厚此薄彼的。”

柳如绵故意道：“绵儿姑娘是少爷的未婚妻，自然上心一些也是常事。”

芳儿撇撇嘴，嘟囔一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嗯？”

芳儿连忙拿上药材跟在他身后，岔开了这个话题。

柳如绵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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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门外。

喜儿等得十分焦急，眼看要去寻人时，俊秀少年走了出来。

“姑……卫名你总算出来了。”

“不必担心。”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伸手接过喜儿手中的小包袱。

喜儿抿唇，眼看柳如绵就要出发，她眼中忽然有了泪意：“要不，我陪你去吧。”

山高路远的，她第一次和自家姑娘分别，她忽然心慌了，不想让自家姑娘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柳如绵在她面前特意转了转手，握了握拳头，笑道：“你回去吧，别担心我了，记得，项链莫要离身。”

“好吧……”

喜儿一步三回头地被柳如绵赶回去，直到柳府大门关闭，她才往栗南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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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阳光，小林子蹲在街边角落，呵出寒凉的白气，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上。

三人中，母亲在摊位前笑着付钱，父亲一只手提着东西，一只手抱着小儿子，小儿子则捧着一个大肉包美滋滋地啃。

那肉包看着很香，很软，有肉汁顺着他的手滴落到了地上……

他不停地咽着口水，小嘴张张合合，好似他也吃到了大肉包一般。

那三个人牵着手走了，小林子遗憾地收回目光，想找下一个目标。

忽然，有个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怀里。

他惊地汗毛竖立，下意识想将那物件远远丢出去，然而里头的香味传来，他愣在原地。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油纸包，里面是三个热腾腾的大肉包。

好香啊……

“吃吧。”

有个人坐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同样的油纸包。

“你想对我做什么？”

小林子咽了咽口水，有些警惕看着他，但终究肚子太饿了，抓起肉包狠狠吃了起来。

“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柳如绵吃了一个包子就没继续吃了，她耐心等待着对方吃完两个，将剩下一个往怀里揣上，才对他道：“和你打听点事，如果回答得满意，这银子也是你的。”

她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亮晶晶的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