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绵接着说：“我有些时候睡不好，所以会偶尔去小娘那喝杏仁露，因为喝过之后晚上睡得特别好，只是第二天醒来，就会出现这些淤青……绵儿认为应该只是吃错食物出疹子。”

她说的话听起来懵懂又天真，却给在场每个人心中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杏仁露能让她出疹子，荒谬。

连沈卿彦这种外人都知道，柳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最喜欢喝的就是杏仁露。

以前没有见过她不能吃杏仁露，单单是在周小娘那喝了之后，不仅睡得香，隔天还会出现淤青，偏偏淤青还是鞭形，这睡得香是否被下了药，是被打还是真的出疹子，谁知道呢。

沈卿彦有心再问，柳穆山此时开口了。

“既然如此，素娘，你下次便别再做了，晚点让大夫去绵儿那看一看，好了，卿彦不是还有礼物要给绵儿吗？”

“是……”周小娘明白，自己最近是不可能被抬为正妻的了。她面上应的迅速，心中却有个念头隐隐冒出。

柳穆山有心转移话题，沈卿彦看向身边的柳如绵，还想开口，此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转头，发现是柳如絮带着一丝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

他向柳如絮伸手，从她那拿回一块雕工精美的暖玉，转而递给柳如绵。

“这是我历练途中得到的一枚蓝田宝玉，初碰寒澈入骨，一旦接触人的体温后便温热如火，却又不会使人灼伤，你身子弱又畏寒，这块玉对你来说再适合不过。”

方才在大堂，他见到一向活泼的絮儿妹妹昨日受了凉，今日精神有些恹恹。

哪怕如此，她听到自己今日来拜访，也急急地赶过来，眼巴巴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这副真情实感的模样，使他忍不住将母亲叮咛要送给绵儿的宝玉给她暖暖手，甚至动了一丝念头，要不换个礼物送绵儿，这块宝玉送给絮儿算了。

柳如絮失去了温暖的宝玉，手心空落落的，满脸艳羡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阿姐，以往她敢和阿姐要这块玉，柳如绵没有不给的，但现在……

柳如绵眸中神色不明，故意忽略了庶妹的目光，接过这块宝玉，果然，入手温润如微火，直接将她身上的冰寒驱走一半，脸色也似乎红润了不少，看得柳如絮又是一阵羡慕。

同时，她脑海中浮现一个音调奇怪的声音【滴，玲珑夙玉任务一已完成，奖励待领取】，这个音调奇怪的声音还过分活泼地一直喊她宿主，很吵，她没理，她怕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被周围人发现。

她谢过沈卿彦，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件宝物。

“对了，父亲，我想搬来海棠玉住。”她收下宝玉后，换成略带忧郁的眼神，望向自己父亲，她要搬来娘亲的住所，她想弄清楚上辈子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柳穆山：“好好的你又想做什么，你那住着不舒服吗？”

柳如绵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痕，抿唇道：“不知怎么的，我那个院子夜晚总有窸窸窣窣的小动静，所以我才睡不好，是吧，喜儿？”

喜儿心中疑惑，她倒也没听过自家小姐睡不好，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是自家姑娘这么说了，她肯定不能拆台。

于是，喜儿重重点头：“动静可大了，有时候会把我吓醒呢。”

柳如绵：……倒也没这么大，万一问其他仆人有没有听见怎么办。

柳穆山还在想着什么，瞧着动静似乎不太愿意，只是一旁的周小娘立即应了下来。

“一定是家中蛇虫鼠蚁多了，才让你睡不好，老爷，你就让绵儿搬过来吧，我派人好好将这里和绵儿的如意苑清扫一遍。”

许是听到周小娘语气里的急切表现，柳穆山也没有再反对，那女人已经去世五年，自己也派人将这里里外搜查过，也没有什么发现……

他看了眼绵儿，算了，就随她去吧，他点头：“素娘，那一切你看着安排。”

见状，沈卿彦也不多耽搁时间，提出告辞，他之所以来得这么早，是因为他刚回来，时间紧，他还得回去陪母亲启程去敦城见外祖母。

沈卿彦说完等了一会儿，柳如绵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以前他走的时候，她都会将他送到门口。

她笑了笑，说：“绵儿尚未用朝食，头有些发晕，便不送彦哥哥了。”

他有些诧异，觉得眼前的绵儿妹妹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哪怕她脚踝扭到，也要一瘸一拐将自己送出柳府，现在……他顿了顿，柔声道：“那你好生照顾自己。”

众人送走沈卿彦，柳穆山甩袖离去，而周小娘的目光不由地看向柳如绵所在的院子方向，还是贴身丫鬟轻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揉着眉心回屋，谁也没有发现，柳如絮偷偷跟上了沈卿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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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喜儿忙不迭地拿药给她擦拭手。

她一边给自家姑娘上药，一边抹眼泪，一不小心就把药捅自己眼皮上了，辣地她的泪珠子掉得更凶了。

“姑娘，这到底是谁打的，喜儿怎么都没听你说过晚上睡不好，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嘛，呜呜……这伤口怎么这么深……”

“好了，别哭了，这是我自己打的。”

她心疼地摸了摸喜儿的脑袋，才刚重生回来，就把她弄哭了，自己真是太坏了。

“啊？”喜儿茫然地抬起头看自家姑娘。

“嘘。”柳如绵伸出食指嘘了一声，喜儿见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点点头。

她隐去自己重生这件事，将沈卿彦与柳如絮的暧昧，将周小娘一直以来对她的利用，一一解释给喜儿听，听得喜儿义愤填膺，同时为自家姑娘心酸不已。

“姑娘，是喜儿不好，喜儿都没发现这些，让你受苦了……”她的眼泪不要钱似地越掉越凶，甚至哽咽了起来。

柳如绵看着她，似乎一直压在心头的痛楚似乎也没那么沉重了，看，现在也有人替自己难过了，她也慢慢红了眼眶，伸手替她拍背。

她没打算瞒着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甚至想要报答她的上一辈子的救命之恩，说是主仆，在她心里，事实上已经是比柳如絮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还要亲了。

“周素娘虽然不喜欢娘亲，但是身份低微的她对女红一窍不通，她嫉妒又羡慕娘亲的刺绣手艺，时常以父亲的名义送去各色鞭子让她绣上头的握柄花纹，书房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但书架角落留下了一条。”

“我只打了自己手臂，并没有打其他地方，上面也只是看起来吓人，事实上红肿褪去敷药便能消下好多。”

喜儿听了更加心疼：“可是姑娘这么做，太不值了啊。”

柳如绵替她擦擦眼泪，连声劝不疼的不疼的，不仅劝着喜儿，也劝着自己。

这太值了，小小的一顿鞭子，能让周素娘成不了当家主母，能看清楚这不是梦，沈卿彦确实和柳如絮有牵连，甚至能夺回这块宝玉，这一切太值了。

它不仅仅只是一块宝玉，似乎更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恭喜宿主找到第一块玲珑夙玉碎片，请问宿主是否选择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