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沉吟稍许。

倏然叹息一声，反问：“彦桑，你我二人至今，应该也算朋友了吧？”

“在下一直当楚桑是刎颈之交的朋友！”

宇高彦不悦的哼了一声。

声如金石，昭示拳拳之心。

“但反观楚桑，有你这么做的么？”

“楚桑把在下当什么人了？”

“可以用完就丢掉的吗？”

楚酒迟疑。

嗯……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显然不能这么火上浇油。

便咳了咳，让语气听上去有那么一丝悲恸的味道。

“如果彦桑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没有办法！”

宇高彦：“……”

他奶奶的，这个渣男！

“但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

楚酒说的悲愤欲绝，就像被用过就扔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宇高彦呵呵呵一笑。

来，开始你的表演！

“将心比心，彦桑觉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彦桑在这张专辑上损耗了多少心力，你自己不知道就算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宇高彦一愣。

心想我自己做的，怎么我自己还不知道了？

他哼了一声，刚要张口。

但下一秒就被楚酒堵住了嘴。

“咱们就来说说说最初的谈判吧！”

宇高彦唇间翕动。

不知怎的，心就突然间咯噔一下，有种即将大难临头的预感。

楚酒：“星光作为一家唱片公司，虽然体量远不如大法音乐，但身为星光的一份子，我还是有着属于星光人独有的骄傲的。”

“我相信，身为一个大法人，彦桑同样以此为豪。”

宇高彦肃然起敬。

如此看来，楚桑竟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职业经理人！

楚酒继续：“所以在谈判的时候，我们彼此虽然据理力争，丝毫不让，但也仅限于谈判桌上。”

“我和彦桑你，也是因为这次谈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呃……

宇高彦迟疑了。

有吗？

有……吧……？

楚酒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身为朋友，我深知彦桑在大法音乐如履薄冰的日子，为了不让你难做，即使在谈判中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依然放弃了手中的优势，选择与大法音乐对赌。”

“这么一个连丰厚的条件都可以放弃的人，彦桑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

宇高彦不满地哼了一声：“可是楚桑说一套做一套，你的实际行动却不是说的这样呢。”

楚酒颔首。

身为一个幕后的音乐制作人，如果做不到说的比唱的好听。

那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幕后吗？

楚酒重重地咳了两下，‘苦笑’着道：“彦桑有所不知，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

“是的！”，楚酒懊恼地道：“说句不怕彦桑笑话的话，虽然这半年以来，星光在大夏的风头一时无俩。”

“但出了大夏，谁又知道星光是哪个小瘪三呢？”

门外。

没忍住好奇心趴门偷听的林潮笙霎时大怒，抄起门口保洁阿姨留下的拖把杆，立刻就要夺门而入。

“林总息怒，息怒！”

张毅一把抱住了林潮笙。

死死抵住墙壁才没让对方冲进去。

他忙不迭地安抚林潮笙情绪：“这不过是大师的表面说辞而已，林总你想啊，如果星光在大师的心目中，真的低微到这个地步……”

“他还会呕心沥血帮星光拉来这么多生意吗？大师完全可以只趴在星光身上吸血就好了。”

“反正他现在赚到的钱，几辈子都不愁能花的完的。”

“但林总你看，大师这半年干了什么？”

“又是林总你的新专辑，又是与大法音乐合作，还有离岸星光、星诺的成立，以及湾纳爱乐的巡演等等。”

“这才只是半年的时间啊！”

“半年之前星光什么样？说句难听的……音乐部门能活下来，还得靠着公司输血。”

“而现在呢？”

“音乐部门已经成为了星光的主力创收部门之一，并且可以预见从今年开始，音乐部门将力压群雄，成为星光营收独一无二的巨无霸！”

“而除此上述这些，大师还做了什么呢——”

“他撤销了阶梯分成合同，仅仅只收取版权人15%的版税。”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吗？”

“一个人，甘愿面对无数个小目标的诱惑时依然不忘初心，大师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对星光爱的深沉啊！”

林潮笙微微沉默。

张毅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头便忍不住嘟哝：“大师的套路可真好用！”

“你说什么？”林潮笙蓦然抬头，

张毅吓了一跳，连忙打个补丁：“我是说，大师的套路林总还不懂吗？”

“……”

林潮笙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

他可太懂了！

房间内。

楚酒掷地有声：“我承认，当初跟大法音乐要东方的版权，是我托大了！”

“但合同都签了，我能怎么办？”

“星光没有大夏之外的渠道，眼看着明天就上线在即了，我也是被逼的呀！”

楚酒难过地道：“我是不得不找别人合作！”

“不然大法音乐在隔壁两个市场卖的火热，届时东方市场却不温不火……”

“虽然东方不是彦桑你负责，但东方的销量衰败，必然会影响到其他市场的，对吧？”

“而身为这次合作的负责人，彦桑难道想象不到这一番连锁灾难之下，你的处境将如何吗？”

宇高彦幽幽地问：“那楚桑为什么不找大法音乐合作呢？”

楚酒苦笑：“我们和斯诺的合作底线，就是他们把东方渠道交给星光，星光则把第三世界国家的发行权交给斯诺。”

“平心而论，大法音乐可以吗？”

宇高彦沉默了。

楚酒的问题一针见血。

至少目前来看，大法音乐依然还是那个全球第一的发行商。

惯来的骄傲之下。

使得大法音乐根本不可能低头！

别说星光这样小企业，就是面对行业老大哥那样的寰球唱片，大法音乐也绝无低头的可能。

反倒是斯诺唱片——

万年老二做的久了，也不在乎出一滴血和出一盆血的区别了。

一旦抓住可以踢开老大哥的机会，便是付出的多一些也是值得的。

而大法音乐，做不到这一点！

“非是我不愿，而是我无能啊！”楚酒语气阑珊。

有一种恨己不能，恨己不争的萧瑟。

“若星光能再厉害一点，就不会让彦桑这么难做了。”

宇高彦嗫嚅着双唇。

半晌，却是悠悠叹息一声。

楚桑这种无力的感觉，他虽没有切身体会过……

但他知道，那一定很难过！

宇高彦低声安慰：“楚桑，我理解你的难处，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

“否则你不说，我又如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但说明白了，我就知道你的苦衷了。”

说到此处，宇高彦深吸一口气，却是更加无奈：“只是下次有这种事，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下，让我也有个准备的时间。”

“就像这一次，在下铁定要被董事会问责了！”

“我理解！”楚酒眨了眨眼睛。

沉吟几秒钟。

突然说道：“与其等待被动选择，不如把选择的权利扔给别人！”

宇高彦一愣。

“楚桑的意思是？”

“彦桑有没有兴趣来星光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