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冢
作者:雕面恶少年 | 分类:仙侠 | 字数:12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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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僭越的葬礼
天已经慢慢黑了,大柳缓缓睁开眼睛,一只黑猫正凝视着他,不停的绕着他转圈。发出"喵喵喵"的悲鸣之声。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发无损,他从小都是被江池这样摔过来的,不管摔得有多重,他都能再过一段时间后恢复如初。
轻轻抱起黑猫在自己脸上蹭了蹭,这只黑猫从小就一直陪着他“小猫咪,我要回去咯,下次再陪你玩,父亲都不等我咯”
大柳悄悄地绕过大院子,他怕那恶犬又跑出来追咬他。今天的院子有些奇怪,高墙内不断传出哭声,哀嚎声,还有那狗的叫声,大门口也挂上了白灯笼。
江池回到住处,发现平时一起住的猪也少了好几头,昨天晚上母亲没有回来,今天晚上父亲也没有回来。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这样的黑夜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只是肚子,饿得有些咕咕叫。
第二天,猪叫声吵醒了工忙,他爬了起来,追了出去,努力地看了很久都没有瞧见自己的父亲,本能的大喊“叔,叔,伯,伯有没有看到我的父亲?”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理会大柳,只是更用力地抽打着猪,让它叫声更大,走得更快。
傻孩子紧紧跟了上去,小手不断拉扯其中一个人,他是父亲的好朋友“伯,伯我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男人轻轻推开了他,小声说道“好孩子,快回去躲起来,伯晚上会来找你的,快,快些跑、、、、”
话还没有说完,“啪”地一声,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身上的皮肤迅速向两边裂开,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害怕得头也不敢抬。
只见江池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面如死灰,双眼又红又肿。
“把那个小东西抓起来”江池的声音嘶哑而悲伤。
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大柳。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清澈的小眼睛,在空中打转。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余光里隐隐约约看见,他的叔叔伯伯偷偷的抹着眼角的泪。
随着沉闷的吱吱声,大院的大门从建起来第一次打开,哭喊声再次回荡起来。
一个身穿赤服,面部画满油彩的人在一口大棺木的面前又唱又跳,一只手里拿着香,一只手里撒着黄钱,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他大喊“吉时已到,起棺!”今天他是主持下葬仪式的"地师"
江池已经哭成泪人,今天的他不再是那个戾气冲天,面恶心毒的少年,一夜的痛哭流涕,让他看上去还多了些许可怜。
手牵着她的妹妹荷清,小荷清不知道发生什么?看着哥哥痛苦的样子,她也很难过,时不时还在问“为何不见母亲”一路安慰着她这个平时无比疼爱她的哥哥。
他们身后,十六个身穿铠甲的人抬起了棺木缓缓走在后面,每一步迈出,都是踩在前一步的脚尖位置。
棺木后面跟着两个铠甲武士,他们抬着一顶小轿,上面坐着的正是江池的父亲这里的主人。他不露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主人后面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武士,手持长戈,身披孝服。他们是主人手下的战士,刚刚才随主人征讨归来,江池的家族世袭了北海大将的爵位。
最后是大批的奴隶,他们排成两队,一队是负责拿物件的,一队是负责拉牲口的。还有三辆木轮大车,一辆装着酒食,另外两辆则是装着殉葬的奴隶,他们昨天晚上就被砍下了头颅,放干了血,大柳的养父就冰冷冷地躺在上面。
一路的哭嚎,送葬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片树林,也就是那位蓬头垢面的地师提前选好的风水之地,中间的树木被早早的伐掉了。
“落棺,棺落之后不能有半点声音,发声者死!”这是命令又像他自己的呐喊声。
十六个铠甲战士齐齐跪下。棺木是不允许着地的,因为在女主人的魂魄还没有得到祭祀就落地,地府不收无根之魂,她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也就意味着这十六个战士要以跪姿一直扛着棺木,直到入土为止。
“上祭品”地师再一声令下!
几个奴隶驮着两头猪,两头牛,两匹马,两头羊艰难得走了过来。这些牲口的眼睛都被蒙住了,它们被拖到空地上。
地师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三根点燃的青香,挨个在牲口头上烙下一个印记。几头牲口疼得用力挣扎,发出了哀嚎嘶吼声,地师又朝拉牲口的奴隶使了眼色,奴隶们用手里早已准备好的铜针深深扎进牲口的屁股里,一时间发出的声音更是凄厉,惊飞了树林里的安憩鸟。
青香烙印是证明这些牲口是有主的,让牲口大叫是提醒阴间的鬼差做好准备,为这位高贵的灵魂打开鬼门。
地师将一只香插在空地中央“名堂已定”
朝左走了四步,又插下一只香“青龙位已定”
他转过身往右走了八步“白虎位已定”
这时候插的第一只香,正好是在这两只香的中间。按照阳奇,阴偶造阴宅。
“祭祀”说着地师往土上撒上黄钱。
几个士兵走上前来,从腰间抽出了宝刀,只听见咔嚓咔嚓几声,牲口应声而倒,连一点哀嚎都没能留在这世上。鲜血很快映透了这土地,那不知情的双眼,还在眨着眼皮。
“动土”地师又是一声吆喝,只见江池缓缓走上前来,朝着地师眼睛所看的方向走了四步,跪在地上。空旷的土地上面直直得摆放着七个黄钱,江池手里握着锄镐,俯下身重重得磕一个响头,然后拿起一个黄钱,用力地挖起一捧土。这个动作重复七次,阳宅从外而内,阴宅从内而外。
每一捧土被挖起来,也就意味着江池离母亲又远了一步,挖完最后一捧后,他终于倒在了地上,哽咽着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主人的轿子,动了一下,是对妻子的怀念?还是对儿子的心疼?
江池被一个士兵扶在了一旁,他抱着妹妹,姊妹两个痛哭不止。
在地师的安排下,两队士兵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挖墓穴,墓穴的深度必须要比棺木深。死得惨,埋得深。
忙活了很久,几个大坑终于挖好,从前往后分别是:祭祀坑、墓室、墓室左右是青龙位和白虎位、墓室左后方走十六步是山神位、墓室最后面是殉葬坑。
地师在祭祀坑、墓室、殉葬坑撒上了黄钱。然后端着一碗水,用手指点在三个大坑里,黄钱慢慢变形,只听见“砰”的一声,三个大坑同时燃起了火苗。一旁哭泣的江池也应声倒地,荷清吓得大声呼喊“哥哥,哥哥”一个士兵从身后抱起了她,然后捂住了她的嘴。江池就这样硬生生地躺在地上,没人搭理。那些看见的江池倒下奴隶,无不心中暗喜。
地师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整个人也在不停地发抖,眼球也在慢慢变大,好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一般,痛苦不堪。但嘴里还念着一阵不能让人听懂的咒语,他的额头上慢慢冒出了汗珠,貌似在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一般。
过了很久地师终于无奈地看向主人的轿子,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渴望,轿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并掉落下一片打碎的陶片,一名士兵迅速捡起,并递给了地师。
地师双手捧着那破陶片,凝视了许久,眼里闪过一丝丝悲伤,他知道要镇住这无名火,轿子里的人轻而易举,但那人却要选择袖手。地师连连叹气,这一刻突然觉得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