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的道祖
作者: | 分类:现言 | 字数:2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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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上有朵云
刘蓓的演讲我一个字都没听,等大家鼓掌完,也就兴冲冲散了,出教室自由活动去了。
我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慢慢往外走。
没想到刘蓓居然注意到了,她跟身边的同学说:“你们先去,我等下就来。”
这个永远梳着丸子头,穿着漂亮衣服的姑娘,向我走过来。我却什么也没察觉,站在走廊上,看着远方。
等她走到我身边,带着高贵的微笑,轻飘飘给了句:“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你干嘛这么小气呢?”
我愕然回首,她却不等我回答,笑着走开了,去寻她的伙伴。
对她来说过去了,我记得是因为我小气。
对我来说,却是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安全感和认同。
我有些释然,刘蓓只是我人生的过客,或许她只是一个符号,都算不上我人生中的“人”。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她的任性,恶意或许有,但她也不知道她的恶行到底造成了哪些影响。
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会变得越来越阳光,他们有着美好的家庭,正常的人际关系,他们广受欢迎,对一切颐指气使,认为自己理当获得所有的幸福。
而生活在阴云下的人,会在家庭的黑暗中腐朽,在学校被同学疏远,被老师漠视。他们变得越来越灰暗,无数的伤疤好了又被撕开,永远不会痊愈。
太阳,也会照耀我这样的人吗?
我抬头看天,想看看太阳还像不像小时候那样,能在我的眼中落下几个黑点。
但我抬头看到的是云。
好在是蓝天薄云,一抹薄薄的棉花似的云朵,缝在蓝天之上。
那朵云上倏忽浮现出一个笑脸——是那个影子人。
我心中划过一道闪电——或许我该给他取个名字。
那天之后,我更加爱看小说了,公公牤牤给我买的《佛变无死地》,比字典还厚,我也翻出来看完了。
别说,还真有意思——里头写的是一个堕天使,名叫路西法。
路西法原本是天堂的炽天使之首,因为爱上魔界公主,被天堂追杀。路西法坠入地狱之后,变成了堕天使,使用的法力都是黑色的。很多人说他是真正堕落了。
但路西法却说,我就是我,不因法力种类的变化,而有所变化。
当然,路西法的红颜知己很多,不止魔界公主一个。而且他后来确实当上了大魔王,跟一堆女孩子高高兴兴地过上了幸福生活。
只是天堂地狱这套在元大都吃不开,我打心底里不觉得自己是个长翅膀的鸟人,当天使还不如当神仙。
可是神仙也是假的,虽然没人说过,但是学校教的东西从不承认神仙,也没提过鬼怪。我也没见过。
那什么是真的呢?
外星人!
相比于神话故事,外星人的存在倒是合理且实际一些。
说不定我就是一个外星人!
我在我的日记本里写下这件事,并且开始给自己的外星身份取名字,就叫“芜茗冰菊”,我的老家就叫“绿星”。再来个好朋友,就叫“烟林纯纱”。
我兴致勃勃地在日记本上写着我的幻想世界,并且在被同学们发现后,自信满满地宣称那是自己的笔名。
小姐听说之后,表示她其实也不是天星人,而是蓝星人。
我听了之后真有点信。
只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外星飞船来接我们,我感到有些受挫。
我和大家不是一家人嘛?为什么你们不来接我?
我停下了笔,开始思考。
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结果,我决定再去多看些书。
百货商场的斜对面,开了一家超市,名叫“节节高”,节节高有一个放书的地方,那里能随便看——新元书店也可以,但是新元书店非常安静,我害怕稍微有点动静,就被责怪,所以轻易不敢去新元书店。
我捡了几本我认为有用的书开始看了起来——《狼道蚁道》《一百个黄金定律》《气质是一堂终身课》。
《狼道蚁道》只有铁炉法则的治世用重典给了我一些启发,其他的都随时间飘散了。《一百个黄金定律》里面,我倒是还记得好几个——
比如“二八定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
又比如“沉没成本”,一头狼在雪山上发现一把带血腥味的尖刀,忍不住当做食物舔了起来,结果自己的舌头流血了,尖刀上全是它自己的血,但这时候狼已经冻得麻木不知道疼痛了。最终会死于失血过多。
再比如“拜访效应”,一个销售员发现自己拜访过的客户,意向高的,再次拜访很容易成功。而意向低的,多次拜访也很难成功。因此,他对所有的客户做分类,意向低的再也不拜访。用省下来的时间大量拜访新的客户,从而取得了成功。
还有“大器晚成”,说是啃得鸡的创始人,七八十岁才走上成功之路,教人永不放弃。
当然,生活中我运用这些定律的时间比较少,二八定律我无法改变,沉没成本倒是用的多,我打游戏不管充了多少钱,只要不想玩了,也就不再玩了,不会为之前的投入而强迫自己。
此外倒是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毕竟我很少对一件事进行大量投入。也没有人用尖刀做陷阱等着我。
《气质是一堂终身课》里面有两个点我很喜欢,它开篇就讲了人要做自己,不要为了追求所谓的“美丽”,就去动刀子整容。气质才是最重要且独一无二的。
另一个是说要享受慢生活,一个人牵着蜗牛去散步,走过一段路,上帝问她见到了什么?她第一次回答不了,第二次才说见到了紫藤花开,静谧的咖啡馆等等。
我从前的生活谈不上快慢,但我总觉得,生活的确是值得享受的,我每次见到漂亮的植物都会驻足观看。
这年的深秋下了好几场霜,回化工厂的路上,我经常看见路边有一些野花开放,她们在没开的时候,只有米粒大小,尖端微微显示粉红之色。
至于绽放,这些花朵又像是缩小版的梅花——其实我从没见过真实的梅花,但这些小花儿跟桃花很像,颜色又是偏淡粉发白的,我猜想梅花应该是这样。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人能缩小一些,是不是这些花儿就会成为我们的世界?
我还发现一些草,跟竹子十分相似。
我想那些虫子大小的人,生活的世界与我们差不多——在他们的感官之中。
有所不同的是,当我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可以看到巨人国景观。
我在节节高看书的时候,也见过那个影子人,有时候抬头发现他正在看我,但一闪又消失了。或许这些都只是我的想象。
即便是想象,我也应该给他取个名字才是。
只是他久不出现,我又把这事儿忘掉了。
在小学最后这年,我的身体飞速发育,在家洗澡的时候,我嫌厕所那边又冷又有蜘蛛,要求在客厅里洗。牤牤也依了我。
公公去了市里,在州府那边照顾大姐和雨仔。家里只有我和牤牤,倒是自在很多。
牤牤帮我倒满一锡盆水,我坐进去开始洗澡。没想到牤牤没有离开,反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我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她却笑着感慨了一句:“真有和尚脑袋那么大。”
这句话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回,我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内心有些无语,还有些羞恼和生气。
我转过身背对牤牤,牤牤也没当回事,把衣服给我放好,就走开了。
寒假转瞬即逝,我又开始在大姑姑开的水果店上头吃中饭。
小姐和大姑姑住在这里,原先伯母是在这里帮忙照看来着,还是大姑姑租给他们一段时间,我也搞不清楚。总之我和小姐常在大姑姑家寄住,几家人,也就伯母家我去的少。
小姐知道了一些护肤知识,告诉我有关毛孔的事。
我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脸上有一个毛孔特别粗大。等睡着了,做梦梦见自己脸上有个洞,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再之后,我再也懒得照镜子找毛孔了——管它有没有,只要不吓唬我就行。
没过多久,小姐告诉我她们又搬新家了,约我去她家玩耍。
我只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她家现在住的地方,实在是太脏了。
原先她家住在菜市场出口的五楼,现在住在菜市场下坡之后的一个平房里,平房里面比较晦暗,虽然刷了白墙,也没比化工厂亮到哪去,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家门外的水沟。
因为后头沟的存在,我以为世上大部分的水沟都如小溪般清亮透彻。而菜市场这条水沟,底色是发黑的,味道极其恶心,有一种阴森发臭的感觉。里面还游动着许多,蚊蝇的幼虫。层层污黑淤泥堆叠着不知名腐烂水草,再加上一些游动的蛆虫,我实在不敢看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