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玉抱着床单回了自己屋，找来木盆打了水。

看到那片血污不由得又脸红耳热起来。

撩起袖子，红着脸将痕迹一点点洗掉……

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有些凉的水也将，刚刚又升起的不该有的念头压了下去……

等他开门准备将床单晾晒的时候，秦川出现在门外。

“大哥，你一大早干什么呢？”

两人的房间挨着，秦川看他关着门神神秘秘的。

萧子玉一愣，随即镇定下来，“没什么昨天我不小心把水洒到床上……所以……”

“不许说出去！”

秦川点点头，“好，我不会说的。”

萧子玉把床单晾好，又去了宁心院。

宁心院。

孟沐曦在和沈洁说着铺子的事。

沈洁经营能力出乎意料的好，做的账也清楚。

孟沐曦信的过她，只不过是粗略瞟了几眼，就还给沈洁。

“你做事我很放心！”

“我事情较多，有时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若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还有你姐姐也是，有想法都可以找我说。”

沈洁微笑，“小姐客气了，我和姐姐在这里很好。”

衣食无忧，一群人在园子里无忧无虑，还有喜欢的事做，这是她和姐姐最好的福分。

“那好，你先下去，叫徐管家和谢渊过来。”

“是！”

萧子玉走了过来，将一张纸递过来，“这是我定州铺子的位置，你派人去那提亲就行……”

孟沐曦将纸放到桌子上，“先放着，我总要考虑清楚……”

萧子玉轻轻皱眉，不知她还有什么顾虑。

想今日她必定要问起顾炎等人的事，也瞒不住。

他低声道：“曦儿，我还有事要与你说，你听了莫急。”

“楚明等人的银子我已经让青桃给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双倍给的。”

孟沐曦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嗯，双倍也行！”

萧子玉迟疑一下，“那个……曦儿，楚青死了！”

孟沐曦抬头，“……他死了？”

萧子玉点点头，“除了和我一起去报信的楚明，其它官差都死了……”

孟沐曦定住了。

萧子玉的声音还在继续，“还有顾炎他们，也没了……是他们在最后的关头保护了赵家人……在我带救兵赶到之前……”

孟沐曦脸色变得苍白，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好久才缓缓抬手捂住胸口垂下头。

急促的喘气……

她之前想过会死人，没想到死这么多。

“……那……他们的尸体葬在何处？”

萧子玉上前扶住她，轻抚脊背为她顺气，“……葬在北陵关……”

“你别难过……生死乃是常事，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的，死得其所……”

孟沐曦摇摇头，闷咳了几声，“……你别说了……”

她这一年来见的死亡和鲜血格外多，自己也是死里逃生，死亡的冲击也没有那么大了。

但依然是沉重的哀痛的……令人……感到残忍。

青桃默默端上茶，“小姐，您喝口茶压压！”

孟沐曦抬眼看着青桃，“……你也看见了？”

青桃点头，她和孩子们躲在车底，都看见了，看的想闭眼都不能。

孟沐曦抱住青桃，将头贴在她身上，许久没出声。

徐管家从外面进来，“小姐！”

孟沐曦缓缓放开青桃，努力平复情绪。

“徐管家来了，坐！”

“我不在这几个月可有什么事发生？”

徐管家找了张椅子坐下，“也没什么大事，那顾家大少爷不死心，又带了媒婆上门说要纳了小姐……被我带人揍了一顿之后不敢来了。”

”另外，咱们孟府的人和王秀才家打了一架……”

孟沐曦扶着额头，声音闷闷的，“起因是什么？”

徐管家顿了顿，“具体的原因谢渊没说，我也是听跟着他的家丁说的。

小姐你有所不知，那王秀才家有个独子，为人跋扈还养了一群恶犬，最为欺男霸女，想来定是他主动招惹了谢先生……”

“嗯，知道了！提起家丁，我正想问你，府上的家丁还够用吗？不够用就买些回来……”

“够用的，如今府上比您离开时多了数十人。”

孟沐曦抬头，“怎么还多了？”

“小姐不是说过，那些为小姐牺牲的家丁的家人优先进府吗？所以他们家或亲戚或邻居送的人，我都收了！”

孟沐曦有些诧异，“……他们还愿意送人来？”

徐管家如实答道：“小姐给的抚恤金高，咱们府中的事清闲，月例高，还能读书。自是有很多人想进来的，小姐不用担心人不够用。”

孟沐曦此刻被震撼到了！

刚才闷在心中的气，又觉得憋的厉害。

这世上，有人为理想而死！

有人为生活而死！

而有的人单单为了那三倍的抚恤金，明知可能会死还会将家人送来……

她忽然觉得胸闷胀痛，口中腥甜，哇的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吓了一跳。

萧子玉上前将人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徐管家大惊失色，焦急地起身，“小姐，你怎么了？”

“青桃，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叫大夫！”

说着小跑出去。

青桃站在一旁关切询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日的旧伤……”

萧子玉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孟沐曦缓了缓，有些模糊的道：“我没事，把茶给我……”

青桃端了茶过来，孟沐曦就着茶漱了漱口。

谢渊一进来，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和被萧子玉抱在怀中的人。

“孟姑娘，你怎么了？”

孟沐曦抬眼，“谢先生来了！”

伸手推了推萧子玉，“放开我，我有事和谢渊说。”

萧子玉满眼心疼还是将人放开。

孟沐曦靠在椅子里，“谢渊，学堂那边盖的如何了？”

谢渊愣了愣，开始回话。

“学堂那边都是派人盯着按姑娘的图纸建的，如今住的屋子已经建了十多间，读书的屋子盖了一大间，厨房、恭房、净房也都盖好了。”

孟沐曦微微颔首，“那就好，我还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学堂是现下就开始，还是过了年再开始？”

谢渊想了想，“依我之见，小姐开学堂的初衷是善举，不如现下就开始……毕竟冬日天寒，有些人的日子很难熬……”

穷人家的冬日很难熬，相比之下学堂里遮风挡雨还有吃食，是很多人不敢想的……

孟沐曦听了若有所思，冬天难熬，谢渊应该是深有体会的。

“那行，那就过几日就准备开学吧。”

“围墙不急着建，先建个门楼，总要挂个牌子。你写个牌匾挂上，就叫红星高中！”

“还要起草一份告示，届时我会去县衙一趟，让县令大人出面将告示贴到各处城门去……”

孟沐曦说着看了看刚才自己写的备忘录，“青桃，你去我书房，中间那个格子的有一沓纸，写着红星高中……那摞，全部拿过来。”

“好！”

青桃应下去了书房取东西。

李大夫被徐管家带着进来。

“小姐，听徐管家说您身体不适，”

孟沐曦欲起身，被萧子玉按下。

坐着冲李大夫点点头，“前些日子受了些伤，刚吐了些淤血……是暗红色的。”

李大夫拿出脉枕，“医者不自医，还是让老夫给小姐仔细看看！”

“嗯！”

孟沐曦伸出手腕放到脉枕上。

李大夫搭完脉，面色凝重。

“小姐这内伤不可大意，否则会落下病根。我这就开个方子给您调养调养，在痊愈之前万不可再与人动武……”

“好，多谢李叔！我记下了！”

李大夫开完药方交给一旁的青草，“此外，老夫正好有事想同小姐说，我想上山寻些药材，恐医馆要关上几日。”

“李叔见外了，医馆的一切您自己做主就好，不必回我。这时节是寻药材的好时候，不过听说北边在打仗，有流匪从北边窜过来，您上山时要小心，带上药童……”

李安笑了笑，“无妨，想我一个糟老头子，无财无色的……土匪也看不上。”

说着收拾了药箱，“小姐好生养着，医馆还有位病人，我就先去了！”

“嗯！”

说到流匪，孟沐曦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萧子玉，这家伙土匪的经历，总叫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