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安故作高深，“蒙太奇手法，他想打乱时间空间顺序，重组发生事件顺序，所以都是真话，但是很可惜，没有学精，也没真正参与过这种案子，而且，证人不明白，只能按照他的话背……”

“只要我再次打乱被告律师打乱的结果，就能让证人自己都糊涂，只能说真话。”

陆昭昭好奇，“所以他那天到底在做什么？”

宋临安松了松领口，目视前方，“这一题，交给你思考。”

“……”很有为人师表的意思。

“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了，手里还有好几个官司要打……你看我头秃吗？”

他还果真低头，陆昭昭踮脚瞄了眼，“还好。”

“我果然是太聪明了，都不费脑子。”

陆昭昭下意识抓了下自己头发。

摊手，两根发丝轻晃。

“……”你不是故意的吧？

宋临安很不客气地笑了，“对了，能问下你跟我哥的事吗？”

“这里建议问你哥。”

“行，走了。”他看见裴昊开车出来了，赶紧快步追上去，一溜烟没影了。

陆昭昭跟着陆爸回家，打算去看看母亲。

父女俩唠了些家常，大多都是问答式对话，没有第三人在场，两人之间的生疏感几乎有如实质。

一路沉默了好一会儿，陆爸突然道：“闺女啊，爸爸对不起你。”

陆昭昭被吓了跳，“咋了？”

“上次在古城，心情不好牵连了你，你别记恨爸爸。”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晚辈面前道歉，搁下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的面子。

其实也就当时气恨，过了之后，她也就不在意了，因为她明确的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别人的话对她影响不大。

因为比起怨恨别人，提高自己让别人见之敬畏望而却步才是最佳解决方法。

糕点一事被网暴到被人肉，千夫所指污言秽语，当时那段时间确实会难过会崩溃会绝望，但都没让她有过一丝放弃生命自证清白的想法。

她了结了，那些人就会愧疚吗？

绝对不会。

反倒会因为不沾血而能让一个人死亡非常兴奋。

他们根本不觉得是自己的言语伤害了别人，只会觉得你该死。

那一年里，就是凭着对自己和事件有清晰的认知，才没彻底破防变成厉鬼报复。

而陆爸得知老婆被那样污蔑还能控制情绪不动手，忍耐力已经很强了。

心情不好是难免的。

她叹气，“我只是希望遇事能跟我讨论，不是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就是为我好。”

陆爸点头，“老爸知道了，会努力的。”

陆昭昭真的很庆幸，正如宋长安所说，她有全天下最好的母亲，虽然父亲忙着赚钱养家很少陪她与她有些生疏，但却最听母亲的话了，也愿意改变自己身上的不足。

这样就很好了，人无完人。

“所以我妈的病情，怎么会突然加重？”

“你那事儿，她束手无策心里着急，在网上跟人解释你没做过这些，但……唉。”

陆昭昭懂了。

她承受着这些人的人身攻击，还反倒来安慰她，把乐观阳光全给了她，那她的情绪怎么发泄？

不愿意影响到家人，就只能自己憋着。

原来如此！

这女人怎么这么傻啊。

她突然迫切地想见到姚岚。

而在庭审宣告结束后，辩护律师就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被告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再三问了你们多少遍，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一个个都真的真的，现在呢？你们自己想坐牢也扯着我一起丢脸，你知道对我影响有多大吗？”

被告心里更是发堵，“你不是说过有办法不坐牢吗？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她妈这就没了？”

“我是不是说过对我不要有隐瞒？拿着瞎编的证据来打官司是吧？你当法官跟那些网民一样没脑子可以瞎忽悠是吗？”

被告还不敢相信自己这就要坐牢去了，“我坐牢你也跑不掉！”

辩护律师顺手就把证据甩他脸上，拿起属于自己的资料离开。

气死了！

让死对头看了个大笑话。

法警带着被告离开。

辩护律师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复盘一下，发现事情还远远没完，他似乎忘了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来着？

当他被法院大门处的法警拦住时他想起来了。

对方递来传票，不忘原话传达，“你因涉嫌指使他人作伪证，已被我院立案调查，未经申请不得离开C市，请做到传唤即达。”

不应该这么快的吧？

真刑啊。

他接过，一步踏出大门。

――

车内，宋临安翻着下一个案子。

民事。

裴昊开着车，叹气，“真是老了，不如人，上诉概率多大？”

“零。”

“这么肯定？”

“被告坐牢，律师知法犯法，证人伪证，一地鸡毛了，哪还有时间上诉，就是想，时间也过了。”

“我一直在想，这案子其实很简单，难就难在被告在网上，看不见摸不着，信息难以拿到，立案都困难。”

“只能先起诉平台，再让他们提供信息。”

“太麻烦了，也就你，什么都不挑。”

“我现在正是练手的时候，不怕麻烦。”

裴昊给他竖起大拇指，“我就服你。”

“谢谢。”可我只服我哥！

他翻着信息，突然道：“哪儿有教手语的？”

裴昊反应也快，“文化馆啊，为了打这个专门去学手语？”

“马上去。你还没看过吧？”

裴昊点头，“说说？”

他只是习惯拿资料在手，一有空闲就拿出来看，比如通勤时候。

宋临安收起资料，“被告是聋哑人，原告以盗窃罪起诉，胜诉。”

“没问题啊。”

宋临安闭眼小憩，嘴角挂着抹讽刺的笑，“被盗财物价值三十万，被告不服上诉……”

裴昊听得莫名其妙，“也没问题啊，这不很常见？”

哪知宋临安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道：“线索已经给你了，好好思索吧。”

“……”我特么不会直接看？搁这猜谜呢？

宋临安等不到答案，叹气，“还是我那半年拿到律师证的哥才能一语道破其中玄机啊。”

他那听着惋惜实则炫耀的口吻实在欠扁。

裴昊好气又好笑，“……前浪死在沙滩上是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我真是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