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
作者:夏天的冰 | 分类:都市 | 字数:43.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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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疯狗
晚上十点,陈忠良蹬着三轮车,独自一人回了家。他无脸再见村里人,迎接他只有几声狗叫。
他先回了村南头爹娘家。这么晚才回来,又是他一人,爹娘自然要问。他没好气地说:“打架了,揍跑了。”
儿子本来已经睡下,听他这么说,立即哭着穿上衣服,去找姥姥家找妈妈。爹拦不住,又跺脚冲陈忠良喊:“还不把人接回来?”
陈忠良哭丧着脸,说了自己老婆干的坏事。
本来已被他折腾的憔悴不堪,又遭遇如此不幸,爹差点没背过气去。良久,才说话:“以前咱们错了,听说春来也弄得不错,好几辆大汽车,那个刘厂长,压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你说的不对,刘厂长就差没给小翠跪下来了。”陈忠良很不服气,却又更生气。就是那个宋春来,让小翠五迷三道,若不是他,也就没有他今天的破落。
他咬着牙问:“小翠家的地,是不是让宋春来家种着?”
爹多次去宋王阁,打听小翠下落,也就得小翠家的地,是交给了春来家。“你想干什么?”爹问。
“你别管了,反正这个年过不好了,他家也别想过好。”陈忠良已变成了疯狗。
爹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从小就是不叫人省心的货。罢,就让他去吧,别打死才好。
等陈忠良回了自己家,小翠娘怯生生问:“他爹,那一千块钱真不给他说了?”
“说个龟孙王八蛋,咱还要留点棺材板钱吧?”小翠爹气的猛烈咳嗽。
前两天,小娟同学来家里,给了一千块钱,说是小翠和小娟委托她送来的。爹赶忙问,小娟在哪里?小娟同学说,她说要去省城,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看到钱,小翠娘十分高兴。小翠爹却心凉半截。离开四五年了,都不回来,真把两个闺女的心伤透了。悔不该当初听信陈忠良,蒙蔽了双眼,逼着小翠嫁给刘大同。他嘱咐老伴,这个钱不能再给陈忠良透露半分消息,不然,连个毛都剩不下。
小翠爹对陈忠良失望透顶。
连爹娘都已抛弃了他,陈忠良还不知道,还想着跟别人找别扭。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他骑自行车来到宋王阁,径直停在春来家门口。
春来家还在喜悦之中。起床半天了,春雷和春林还相视而笑,感觉不像真的,却又替自己大哥感到由衷高兴。
春香缠着春来,让他说小翠如今情况,还说能不能开学前去探望她。这个可以,但春来担心春运期间不好买票,劝她暑假再去。春香乖巧的答应了。
刚吃过早饭,碗筷还没收拾,陈忠良大模大样,走进院子:“有人吗?”
真是不愿看到谁,谁就出现了。春林没好气地问:“你是谁?”
“不认识了?我是小翠的哥哥,听说是你们帮着小崔家种地?”陈忠良脸上已露出无赖表情。
“怎么了?”春林对这个不速之客毫不客气:“管你什么事?”
“为什么不管我事?”陈忠良已摆出泼皮架势,大声嚷嚷开了:“你们白种人家的地,还说不管我事,真是太欺负人了——”
“我们怎么欺负人了?”春林和陈忠良争吵起来。
已是大年三十,全村人都在,听到吵闹声,立即聚拢过来,围在春来家门口,翘首观望。
陈忠良撒泼耍赖,非要五年种地的钱,春林义正词严,就是不给,两人互不相让。王二麻喊了一声:“春来,你家够有钱了,还在乎千儿八百的?”
小时候,春来春雷和大光就看他不顺眼,合起伙来跟他打架。因为调戏小翠,又是春来带着吉庆吉祥,在南树林痛揍他一顿,还打掉两颗牙,至今都没钱补上。所以他一直嫉恨春来。
他也不怕春来。他觉呼着,春雷在省农业厅上班,而不是在公安厅,难不成还不让种地了不成?就是不让种,那正好。他老婆自从喝药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熬了几年,终于撒手而去。没有人管他了,那五亩地,他都不想种了。
现在他自恃光脚不怕穿鞋,恨不得帮着陈忠良吵架,也好出出胸中恶气。
老支书来了,瞪眼就骂王二麻:“这没你的事,给我滚蛋!”
王二麻还就怕老支书,摊着双手说:“种了人家地,就应该给钱,天经地义啊。”
吉庆吉祥挤到他身边。吉庆歪头说:“种了谁家地,该给谁钱?”
“种了大光家的地,该给小翠钱。”王二麻振振有词。
二蛋和宋远柱又靠过来:“是给小翠钱,不是给里面那个人。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说着,四个人把王二麻给围在当间。没人劝说,都觉得王二麻该挨揍。王二麻感觉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嘟嘟囔囔:“我就是说说,不给就不给,我走还不行?”
吉庆吉祥互相递了个眼色,走上台阶,走进大门,一左一右,关上了大门。二蛋和宋远柱在外面守着。
看着已形成关门打狗之势,陈忠良有些慌了。在工厂上了大半年班,也学过些许法律知识。若宋王阁的人愣说自己是私闯民宅,在无赖自己先动手,即便到了法庭,也说不清楚。
他声音不再高亢,而是装作可怜样子:“你们想干啥?我妹夫死了,妹妹离家好几年了,你们就这么欺负人吗?”
不提大光和小翠还好,春来还能让忍着,提了大光和小翠,春来火气腾地就燃烧起来。他一个健步,跳到陈忠良跟前,一把抓住衣领,直接给陈忠良提溜的双脚就要离地:“要不是你,小翠能走?”
陈忠良吓得心突突跳,刚要喊打人了。春来又猛然使劲,手指压在他咽喉上:“你敢喊,今天就废了你!”
老支书可不想看到那个场景,不然春来会被请进派出所。他挥了一下手,说:“爷们,我们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被欺负,有话咱好好说。”
春来松开了手。陈忠良感觉到了他的力量,再用点劲,能把他脖子勒断。老婆出轨,他都没想死,现在不能被春来弄死,更窝囊。
他心虚了,看着老支书。春来爹拿着一摞纸,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