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飞外婆的房子有两层楼，一楼有一间是她自己的卧室和一间储物室以及厕所，房子后面有一间厨房，二楼有两间卧室，留着给陈父陈母和陈逸飞的。

本来外婆的房间是在二楼的，在两年前搬到了一楼，人老了，为了方便休息。

“月欣，逸飞，今晚你们两个还要做晚饭吗？”陈母笑吟吟地看着坐着休息的两人，看样子划船还挺累的。

陈逸飞和陆月欣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疲倦和恐惧，毕竟第一次柴火做饭确实有点感觉不妙。

但两人看向那边满头华发的老人，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两人有些虚弱地点点头，但都没有说话，毕竟白天赶了半天路，然后又划了一下午船，这不累就见鬼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步伐疲倦地走向厨房，生火做饭去了。

好在两人已经有了经验，加上两人那莫名的默契，这次的晚饭倒是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

“月欣，今晚你要睡哪？跟阿姨睡还是跟奶奶睡？还是……怎么样？”饭桌上，陈母给陆月欣夹了一块肉眯着眼笑着问道。

“月欣跟奶奶睡，今晚跟奶奶好好说说话。”老人家给她夹了一块鸡蛋，和蔼道。

而被她们追问的少女低着头小口吃着饭，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小声道：“我和奶奶一起睡……”

毕竟另外两个人……

小些的时候月欣是和陈逸飞一起睡，再大点就一直跟陈母或者陈逸飞外婆一起睡了。

在家的时候只有自己老妈给月欣夹菜，但现在自己外婆也加入了夹菜阵营，一旁默默叹了口气，刚想自哀自怜，这时外婆给他夹了一块肉。

还是外婆对自己好啊，陈逸飞心里感动。

“要是不情愿和奶奶睡，可以让逸飞睡储物室，那里有张小床，你睡逸飞房间。”陈逸飞外婆突然提议道，笑容和蔼可亲。

“哈？？？”陈逸飞茫然地抬起头，那块肉自己还没吞呢，怎么就要去睡储物室了？

“不了，我和奶奶睡。”陆月欣小声肯定道。

陈逸飞松了一口气，那储物室虽然外婆经常打理，但是堆满了东西，看起来有些压抑。

…………

在前些年的时候，陈父陈母就给外婆家装了热水器，本来也想给她装煤气灶台的，但老人家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用了一辈子柴火了，用不惯那些新玩意，热水器还是因为方便用，磨了半天她才同意装的，不然今晚几人只能用柴火烧水洗澡了。

陈逸飞先洗完澡就叫陆月欣洗澡去了。

“月欣。”

陆月欣要进去洗澡的时候，陈逸飞突然叫住了她。

“嗯？”

“洗完澡了今晚早点休息，今天很累了。”

“嗯，你也是。”

陈逸飞点点头刚想上楼，突然发现陆月欣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进去洗澡的意思。

少年恍然，温柔地笑了笑，温声道：“好梦。”

“嗯。”少女轻轻应了一声。

“晚安。”

今天两人真的很累了，所以睡得很早也很香……

…………

第二天上午，陈逸飞和陆月欣吃过陈母做的早饭便陪着老人去往西边那座小山。

陈母因为昨天在陈逸飞他们划船的时候就已经去过了，所以今天没有跟着去。

西边的这座小山，树木灌丛密布，里面阳光只能点点透过树叶照在地上，导致人们走在里面总会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三人沿着山路，走得很慢。

“逸飞，我记得以前，以前小时候你最怕的就是走这里了，每次来总是粘在外婆身后。”老人家想起少年小时候的事情。

“那还不是我妈，骗我说这里有鬼吃小孩。”陈逸飞小的时候确实很怕走在这里，加上这里阴风阵阵的，真的相信了这里有鬼抓小孩。

“反而是月欣，一个小女孩，小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怕。”老人家又看向了另一旁的少女。

陆月欣侧眼偷偷望了一眼老人家另一边肩膀的方向。

她不是不怕，只是有一个明明自己怕鬼怕得要死的小男孩，一直伸着一只手护在她的身前。

“其实啊，外婆年轻的时候也很怕来这里，年轻的时候我自己的也不敢走在这里，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那时候又有人传这里有山鬼吃人，更不敢来了。”

“然后长大了，外婆的爸爸和妈妈都走了，埋在了这里，我还是不敢一个人来，但那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怕鬼了，但还好，那时候还有着你们外公陪着我。”

“再后来，你们的外公也走了，不知道怎么的，外婆我那时候开始就不怕一个人走在这里了。”

“我想，这里真的有鬼的话，要是有吃人的鬼，那应该也有保护自己的鬼吧，外婆有时候还想看看能不能碰到。”

老人家缓缓说着，少年和少女静静听着。

陈逸飞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外婆并不是一直都是他的外婆，这个满头华发的老人也曾是自己父母疼爱的女儿，是自己丈夫心爱的妻子。

陈逸飞和陆月欣突然觉得这里也没有那么阴森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几人终于来到了陈逸飞外公的墓前，那是一座小小的土坟，垒着几块石头就是墓碑了，上面无名无姓。

老人家微笑看着那座小小的土坟，有些兴奋道：“诶呦，看看谁来看你了。”

“两个小仔争气，都是大学生了哦。”

然后看向两个年轻人，和蔼道：“到啦，有什么和外公说的就说，他听得见的。”

陈逸飞和陆月欣静静走到这座土坟的面前。

陈逸飞突然轻轻双手合十，看着小土坟低声喃喃道：“外公，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我想你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向您保证，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外婆的，也希望您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她。”

“保佑她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这是这个温柔的少年第一次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的存在，他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有满心的虔诚。

然后他轻轻跪下，给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公轻轻拜了几拜。

一旁的少女看着一旁虔诚的少年，也轻轻地双手合十。

随即她又轻轻跪下，在少年有些迷惑的目光里也朝那座小土坟轻轻拜了几拜。

“月欣你……”

“我也希望奶奶能长命百岁，不行吗？”

罕见的，少女的语气温柔，如同透过树叶间隙洒下二人身上的点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