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阿珍终究还是吃上了晚饭，周清凌盛了一碗饭，让郑海给她端过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天还没黑，周清凌就拿着扫帚，爬上屋顶准备把晒干了的白菜全都装起来。

“妈？要我帮忙吗？”

郑海刚把碗筷放好，就赶紧走出厨房，冲着屋顶询问道。

“几个袋子和簸箕上来。”

周清凌扫着白菜，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郑海。

等装完四袋子干白菜，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周清凌把四袋子干白菜全都放到猪圈边儿的小房子下面。

当初盖猪圈的时候，她刻意让匠人加盖了一个小小的房子，就是方便放些猪饲料这些。

院子里的玉米粒全都脱下来了，她又拿出两个背篓，让郑海往背篓里装，她一趟又一趟地往屋顶上背，这些玉米粒要赶紧晒干，不然会发霉出虫了。

等周清凌背完玉米，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她打发郑海去睡觉，自己则端了一盆热水，简单擦洗了一下，也关灯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清凌惦记着要去把地收拾了，起了个大早，简单摊了十几张煎饼，又把剩下的辣椒和茄子全都炒了。

吃过早饭之后，周清凌背上背篓，拿上铁锨和锄头就往地里走去，她得赶紧把地翻一遍，种上玉米高粱。

“大牛叔，您怎么来这么早？吃了没？我带了几张煎饼，你先对付一口！”

等她紧赶慢赶走到地里，专门以耕地赚钱的徐大牛已经开始耕地了。

“吃过了来的，我也刚来，我一会儿还有几家要去呢，所以来的早！”

徐大牛是个耕地的老把式了，他很快就把郑家这块儿地耕好了，周清凌麻利地付了钱之后，他就将犁耙架到牛背上，然后牵着牛离开了。

周清凌也没帮上什么忙，将背篓和锄头放到地边儿，扛着铁锨就往家走去。

急急忙忙回家之后，她把架子车推了出来，又将提前晒好的农家肥全都用铁锨装进架子车里。

“妈，你要往地里拉粪去啊？等等我，我也去！”

郑海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完，胡乱抹了一下嘴巴，就跑到周清凌身边。

“戴个帽子去！我去拿种子！”

周清凌转身回了屋子，从小箱子里拿出玉米和大豆种子，她打算把高粱种到坡地去。

架子车停到地边儿，周清凌用背篓把车上的肥背到地里，然后用铁锨扬开。

“郑海，我在前头挖坑，你来扔玉米种子，每个坑里扔两三个种子，然后你用脚把坑周围的土填进去，把玉米种盖住就行！”

周清凌将玉米种子往小碗里倒了一碗，递给郑海，挖了个小坑之后，给郑海做了个示范

母子俩一个人挖坑，一个人扔玉米，谁也没说话，气氛还挺和谐。

种了一半儿玉米之后，周清凌停了下来，接下来的半块儿地，她要种大豆。

“郑海，收拾工具，咱先回家吃午饭去，下午太阳三四点了，咱再来把剩下的地种完！”

郑海应声去收拾了，周清凌则挨个查看有没有没盖住的玉米种，她一一用脚刨了几下土，将露在在外面的玉米种子盖上。

吃过午饭，郑海在收拾碗筷，周清凌上了屋顶，用耙子来回把玉米翻了几下，这样晒得更快一点儿，也晒得均匀一些。

何阿珍的饭照例是周清凌盛好，由郑海端进她的屋子里去。

周清凌觉得自己做得够好了，没有直接撒手不管何阿珍的吃喝，已经是她对何阿珍最大限度的仁慈了。

“嫂子！”

郑雪花拎着一袋子东西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周清凌走到房顶边儿往下一瞅，成越没来，她也懒得搭理这个爱道德绑架她的昔日好友。

“还不进来？磨磨唧唧的，等你妈死了，你好给我哭丧吗？”

很显然，何阿珍早就知道郑雪花会来。

“妈！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

郑雪花一进屋就发出了一阵夸张的哭嚎声，这一声大到足够让还在屋顶的周清凌听得清清楚楚。

周清凌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耙子，她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有一种抑制不住，想骂人的冲动！

她仰着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连着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这种冲动。

“妈，你受苦了！都是我没用，不能在你身边儿伺候你！”

郑雪花已经从何阿珍嘴里听到了曲荷花和周清凌的种种“恶行”。

她看着脸色蜡黄，躺在炕上翻身都困难的何阿珍，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雪花啊，你是不知道你妈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何阿珍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她知道现在自己能依靠的人，只有眼前这个懦弱无能，摇摆不定，没有主见的女儿。

所以一向嘴毒，脾气大的何阿珍，无师自通了“卖惨”，她湿润的眼睛配上蜡黄的橘子皮脸，显得更可怜了。

“妈！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儿来看你的！我这就去找我嫂子！”

何阿珍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都快干了，也没听到郑雪花说要在家伺候她的话。

“雪——”

她话还没出口，郑雪花就一脸愤怒地跑了出去。

“没良心的狗东西！”

何阿珍眼睁睁地看着跑没影儿的郑雪花，像是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满心失望。

郑雪花一跑出门，脸上的愤怒就开始变成踌躇。

上一次周清凌毫不留情怼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再加上回家之后成越那小子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爸！

好家伙，郑雪花从嫁给成大明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成大明训。

父子俩站在一块，将她从头到尾批了个一无是处，最后更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掰碎了讲给她听，生怕她脑子一抽又犯浑！

“哎！”

郑雪花也不是个笨人，她哪里不知道何阿珍的真实面目！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反着听就对了，无论是谁在她面前都没有好，哪怕是把心肝肺都掏给她，她还要怪别人没把血肉也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