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是你还年轻，就是再往前走一步，找个男人嫁了，谁也说不了你什么？”

周清凌的这个理由，赵四花听了根本就不相信。

“我没想过再嫁！人都大差不大，谁能保证再找一个就能好呢？我在郑家待着，不用为了下一顿吃喝发愁，也不用寄居人下看人脸色，再勤快点儿，我就不信，我还能把日子过不好！”

周清凌说话都咬着牙，这话不光是说给赵四花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婶子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整日和这挑事精婆婆、这坏心眼子的熊孩子一起生活，真的行吗？不怕他俩又起什么坏心思吗？”

赵四花索性把话直接摊开了说，她凑近周清凌，压低声音问道。

“怕什么？他俩还能明目张胆地要了我的命吗？就算是这样，我还敬佩他俩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但是，他俩不敢！再说了，这个家的一砖一瓦是我和郑老大拼死拼活挣得，要走也不是我走！”

周清凌狠狠地剁着眼前的白菜，她自己没发觉在说起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是戾气。

“哎，你这考虑得也是，就是每天面对这两个人，也太耗人了！”

赵四花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周清凌自己的事情，她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去切白菜。

“婶子，我也不是没有过这个念头，我的腿被摔伤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反复问自己，就这样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的家，我呆着还干什么？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周清凌自嘲般地笑了笑，她现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已经很平静了，以前她还整日胡思乱想，一方面想直接放手不管，一方面又不甘心就这样狼狈地离开！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有这样的想法的？”

赵四花闻言就更加不能理解周清凌留下来的决定了。

“我想啊，离开去外面拼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虽然苦点儿，那肯定是比呆在这个家里憋气强。但是，我不甘心啊，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出来，把我这十年拼下来的家留给他们俩坐享其成，我就难受！”

周清凌发狠似的剁了一下菜板。

“凭什么？何阿珍我就不说了，这个家有她儿子的一半儿，但是郑海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凭什么？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供出这样一个没良心的玩意儿来！我咽不下这口气！”

周清凌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上辈子自己的遭遇，她对郑海的观感很复杂，说是爱吧，又夹杂着恨意，说是恨吧，她又狠不下来不管他！

“我就要待在这个家里，和他们耗着，我还要狠狠地管教郑海，我以后不指望他能为我干些什么，但我得时刻管着他，不让他出去惹祸！”

赵四花听着周清凌话，她明白，说到底周清凌还是放不下这个家，也放不下郑海！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低着头一门心思地切着白菜。

半院子的白菜很快都被切碎了，赵四花也回家去了，周清凌用背篓把白菜全都背到房顶上均匀地摊开，这样晒得更快。

就在周清凌将所有的白菜全都背到房顶上摊晒的时候，郑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妈！你怎么没给我洗衣服啊？”

郑海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妈？”

没听到周清凌的声音，郑海又叫了一声。

“喊什么？喊魂呢？”

何阿珍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我没喊你！我喊我妈呢！”

郑海有点儿不耐烦地冲着何阿珍屋子的方向喊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谁凶呢？我打你信不信？”

何阿珍从屋子里跑出来，拎起扫帚就就追着郑海打。

“没眼色的东西！一天到晚装模作样，就你能！”

周清凌拿着耙子的手一顿，她听出来了，何阿珍这是在指桑骂槐。

“奶，我啥时候装模作样了？我这段时间很乖的！嘶！你真打啊？”

郑海一个没防备，后背挨了何阿珍重重的一扫帚，疼得郑海上蹿下跳的。

“你个狗东西，别跑！我今天非得揍死你不可！”

何阿珍追着郑海满院子跑，除了第一下，她就再也没打着郑海，反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又不蠢，站着让你打！你来打我呀？哎哎，打不着！嘿嘿！”

郑海左右闪避着何阿珍的扫帚，还冲着何阿珍挤眉弄眼的。

“周清凌！你给我下来！你管不管你这个没有家教的儿子？这是要气死我吗？”

何阿珍简直要被郑海的样子气死，她扶着墙，声嘶力竭地喊着让周清凌来管教郑海。

周清凌没有应声，她觉得今天的何阿珍不对劲，以往她可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郑海说，今天居然因为郑海喊了两声，就动手打他！

“妈，你快下来，奶奶要打死我了！”

郑海站着远远的，也大声喊着周清凌，像是要和何阿珍比谁的声音大。

“干什么？”

周清凌背着背篓从梯子上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婆孙俩。

“你管不管你这个无法无天的儿子？我就是说他一句，声音比我的还大！也不知道还跟着谁学的？没有教养的样子！”

何阿珍话里话外都要阴阳怪气周清凌，无论是言辞间还是眼神中，都充斥对郑海的厌恶。

“不知道随了谁？反正不是我！”

周清凌看着何阿珍现在对郑海的态度，她发现这跟她当初对郑老大的态度一模一样！

“就是！肯定是随了我爸！”

郑海还没看出来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奶，已经对自己变了个态度，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爸都死了！你是跟鬼学的？你以前就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跟哪个没有教养的东西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变成这样没有教养的鬼样子！”

何阿珍话是对郑海说的，但是她的眼睛看得却是周清凌的方向。

“奶，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很我妈学得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