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你别哭，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跟我说，说出来，你会好受一点儿！”

郑雪花就算是在心里偏向自己的亲妈，但是到底她不是那种完全不分是非对错的人，见周清凌一直哭个不停，她略显局促地安慰道。

“雪花，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这心啊，就感觉被一只手捏着，让我喘不过气来！”

周清凌一开始没哭出来，她甚至还用手使劲把眼睛揉红，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哭过一样，但是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流个不停。

“清凌，你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你也就能好受一点儿！”

郑雪花只恨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安慰哭得肝肠寸断的周清凌。

“你听听，郑海妈哭得多伤心，唉，真是可怜！”

“是啊，平日里谁见了她不夸一句干活儿麻利，就是命不好，遇到何阿珍那个老虔婆，你瞧瞧，儿子不像儿子，丈夫不像丈夫！”

来帮忙的某位老大娘的脸上满是对周清凌的同情，她言辞间透露出来对何阿珍的鄙夷，让另外几个老大娘十分感兴趣。

“荷花姐，听你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内情不成？给姐几个说道说道！”

被称为荷花姐的老大娘大名叫曲荷花，她是村里面有名的碎嘴子，整日和其她几个娘没事儿就聚在一起说东家长，李家短的，没少被村里人背地里骂！

“那我可说了，你们可别往外说，就不说这何阿珍那死去的男人了，毕竟也是老黄历了，你们都知道！”

曲荷花左右瞧了瞧，又压低声音低声说着。

“这何阿珍也是个苦命人，她当儿媳妇那会儿是在婆婆手上受了些磋磨的，但是她后来不是自己强硬起来了嘛！”

“是啊，都是苦命人，她家郑瘸子死的早，她一个寡妇拉扯着这一个儿子也不容易！不强势一些，怎么撑起郑家？”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附和，曲荷花不高兴了，她说这个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些老姐妹们同情何阿珍的，她还有大招没使出来呢！

“什么呀？你们还听不听了？”

曲荷花耷拉着脸，坐她旁边的一个大娘赶紧出来打圆场，“听！你们都先别说了，听荷花姐说！”

“我也不拐弯子了，这何阿珍啊，就是看不惯郑老大疼自己的媳妇儿，只要郑老大和这郑海妈呆一个屋子，她不是指使郑老大砍柴，就是使唤郑海妈洗衣服，生怕他俩干点儿什么？”

曲荷花也不藏着掖着，一开口就直接爆了个雷，看着眼前几个老姐妹呆住了的样子，她这才一副你们都太年轻的样子。

“这、这老东西是不是、那叫啥？心理变态啊，不让小两口往一起凑？”

“我滴个乖乖！”

“我的娘咧！要这么说，她是故意把郑海从郑海妈身边儿带走，也是不安好心！”

“那是！她从自己男人身上没讨着半点好处，这不就把自己的这些情感按到郑老大和郑海身上了！”

“这就像是我女儿他们常说的情感寄托！”

“我有一次还听到何阿珍站在小两口窗户前，喊着让周清凌消停一点儿，别让她儿子休息不好！”

曲荷花撇着嘴，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看着老姐妹一脸的惊叹，她心下的得意更甚，慢慢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这些人怎么乱说话呀？”

曲荷花越说越起劲，这一不留神声音没收住，直接让郑雪花听了个正着，听着曲荷花绘声绘色地讲述，她又羞又气，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说的事实！”

周清凌听着曲荷花可能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道。

“事实上，从郑海出生之后，我和郑老大就再也没有在一个屋子里待过，你妈可能是怕我俩感情越来越好吧！不是半夜站在窗户前叫唤，就是换着花样把我俩指使得团团转！时间长了，我俩也就知道你妈的意思了！”

周清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郑雪花的脸，她从她脸上看到了不相信，看到了躲闪。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清凌有些失望地移开视线，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腿，心里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清、清凌，你会不会是误会了，我妈可能、她可能…”

郑雪花脑子里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给何阿珍找借口，但是周清凌没给她机会。

“我的腿就是被郑海从田坎儿上推下来的时候摔断的！”

周清凌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郑雪花。

“不可能！”

郑雪花听清楚周清凌的话之后，首先想到的是这话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她着急忙慌地跑到窗户前看了一下，发现外面没人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清凌，郑海可是你的儿子，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村里人会怎么看他呢？”

郑雪花转过身来，一脸不认同地指责着周清凌。

“你以为我说的是郑海吗？我说的是你妈！这件事情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他们会说，你看看好好的孩子被他奶奶教成什么样了！连亲妈都敢下手害死！”

周清凌话一出口，瞬间觉得自己心里畅快了许多，这话她上辈子就想说，只是她没有机会说，也没有人会听她说。

“我妈她没有坏心，她就是惯着郑海，清凌，你这是要逼死我妈呀！”

郑雪花手足无措地走到周清凌面前，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妈是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周清凌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是，她不能让周清凌把这些话传出去，一旦被人传出来，那她妈后半辈子就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你说反了吧？雪花，明明是你妈要逼死我，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生育机器，我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生下了她的孙子！现在她的儿子没有了，你猜猜看，我的儿子还会不会是我的儿子？”

周清凌此时心里没有一丝愤怒，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此时的平静，结果她都清楚，可是她就是要挑明了，就算不能改变现状，她还不能给何阿珍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