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轻微的笑，“我能感受到阿初哥哥一直都在。”

“我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我该一直在，我应该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的。”

季初后悔极了，他去冲什么澡啊，要是一直不离开该多好，那些噩梦就不会有机会来找她。

“今天守着，明天呢，后天呢，还有以后的每一天呢？阿初哥哥，这场噩梦迟早要来的，我早晚要想起来的，幸运的是，它在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来。

虽然它很可怕，虽然梦里的我很慌乱，但是阿初哥哥，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就像昨天一样，你会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

阿初哥哥，你是我的英雄。”

季初执起她的手贴在脸颊，“我不想当什么英雄，我不想你有一点儿危险。”

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大了些。

“我想，我的危险应该已经解除了，只是没想到苏家老太爷竟然是这样的人，如果奶奶知道……”

唐老太太已经知道了，白唐昏睡迟迟不醒，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她把唐时尧叫到书房，她坐着，唐时尧站着，她的气场却稳稳地压住了唐时尧。

要知道唐时尧虽然年轻，但气势气场完全不输那些久经商场的老家伙，就比如苏老不死在他面前都会被压得抬不起头。

“你瞒了我多少事，说吧。”

并没有严厉的话，可唐时尧就是感受到了压力。

唐时尧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唐老太太等不及，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说！”

想了想一切也该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最主要的是白唐安然无恙地回家，什么事也没有，气难免会气，但不会到气急攻心的地步，于是唐时尧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唐老太太听了之后一言不发，挥手让唐时尧出去，“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出门之前，唐时尧不放心转身，“奶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和季初会处理好……”

“你不用担心我，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什么无耻之人没有见过。”

唐时尧略一思索，也是，他们家最厉害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唐时尧，而是这位老祖宗，只是她淡出人们的视线很多年，很多人没见识过她当年的那些手段而已。

唐老太太回到房间，翻出唐老太爷的遗照，喃喃自语。

“老头子，你说你，糊涂了一辈子，连带着我也被你影响了，竟然没看出披着人皮的豺狼。

幸好囡囡没事，否则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安宁。

你断气之前说你会陪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等着我寿终正寝来找你，那你现在看到了吗？你自以为的好兄弟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家人，你就不该做点什么吗？去梦里把他吓死也好啊……”

她越说越小声，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得出来是各种各样的死法，不用想也知道死的人一定是苏家老头子。

季初小口小口喂着白唐喝粥，唐时尧进来的时候粥碗已经见底。

“还想吃吗？”

她摇头，“不要了。”

“那先休息一下，过会儿再吃点。”

她睡得太久了，腹中空空一片，吃这么点肯定不够，但也不能一下吃太多，最好就是少吃多餐，慢慢进食。

“怎么样？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唐时尧上前一步，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一脸关切。

白唐拉下他的手，“哥哥，我没事了。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问的是苏老头拐走她又卖了她的事，她醒来之后说起自己记得的事情，他们两个没有一点惊讶，显然就是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时尧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些不好的事忘了就忘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好就好了。”

“那……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也知道那两个人对我……对我……”

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唐时尧的脸上出现微微的错愕，下意识地反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季初却大变了脸色，他是见过那两个人准备对她做什么事情的，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而她当时才四岁，那两个畜牲居然对那么小的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一把扯住唐时尧，沉着声，“别问了。”

唐时尧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意识到一定是非常非常不好的事，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白唐轻轻地说。

她歪着脑袋，说，“我被他们带到树林里，我当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很害怕，我现在知道了，他们……”

“别说了。”

季初突然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脑袋，“乖，别说了，我在，没事了……”

白唐吸了一下鼻子，“你们听我说完……后来有个人救了我，他拿石头砸那两个人，我趁他们分神的时候跑掉了，再醒来已经到了孤儿院门口。

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徐天杰，虽然我不太记得他了，但那天徐天卿来跟我说谢谢，我联系起来了。

我给了他一颗糖，他救了我一命，反过来应该是我谢谢他才对，可惜……”

她抬头看了看季初，可惜她永远也不会有道谢的机会了。

“这是两码事，改天我带你去看他，再当面跟他说。”

就算他之前就知道徐天杰对她有救命之恩他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但凡他有一丝怜悯都是对那么多人命的不尊重。

“对了阿初哥哥，那个光头叔叔呢？他其实还没有完全散失本性，他以前有害过人吗？”

“他该庆幸身上没有背负人命，否则我一点情面都不会给，他现在配合公安机关收集证据，算回头是岸将功补过，会从轻量刑。”

“那就好，其实想想我还挺幸运的不是吗？当年能遇到徐天杰，这次也遇到了光头叔叔，他们虽然都不是好人，却都帮过我。”

遇到的事情很坏，但遇到的人不全是坏的，她还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