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碗，十五文钱，十五个鸡蛋啊！

这两个败家玩意儿！

家里本来就只有十个碗，如今只剩下五个，晚上一大家子吃饭，碗都不够！

难道过年吃个年夜饭，还要她腆着老脸去借碗？

她真想给她们两个败家子一人一烧火棍！

许族长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听了两个孙女的说辞，倒是听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只是今日是大年三十，况且还有外人在呢。

他的目光落在一脸懵的小孙女身上，又去看还在不停磕头的三孙女。

许有宝和许梁氏知道自家闺女脑子不怎么好使，但是干活却是不耽误的，也不会说谎话。

她既然这样说了，事情也就不会有什么偏差。

许梁氏只是心疼自家闺女，她磕一个头，她心里就多疼一分。

只是家里公爹和婆母都在，她也没有说话的份儿。

她只紧紧攥住丈夫的衣袖，红了眼眶。

刘氏大概也听出了发生的事儿，上前一手一个把许小雪和许小霞给拉了起来。

“二堂伯，二堂伯娘，宽宽心，两个丫头都还小，做事出点意外很正常。再说了，这还是个好兆头呢，岁岁平安，家里一下子碎了五个，今年一定是个平安年、吉利年、如意年。”

许族长点点头，让老二把他家闺女领回去。

许梁氏这才敢走近几步，把自己闺女拉到自己身旁。

许家贤和许家惠也悄悄挪到自家小妹身边，默默地安慰她。

刘氏见没什么大事，真有大事，他们也不适合掺和。

刘氏也没有再耽搁，带着许月季和许芙蓉跟族长一家告辞。

族长媳妇让老大媳妇去菜园子收了一些蔬菜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又去屋里拿了一篮子鸡蛋。

刘氏收了蔬菜，把鸡蛋给推辞了。

“家里养了七八只母鸡，每天能下五六个蛋呢。廖府那边时常送一些过来。这不是吃不完才特地拿了一篮子给您二老补补身子。”

族长媳妇知道刘氏是个实诚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又让老大媳妇去把今秋刚腌的萝卜干拿来一坛子。

“村里没什么好东西，这青菜和咸菜可是吃不完，你什么时候吃完了跟惠小子说一声，让他休沐时给你们捎带一些过去。”

刘氏应声好，把萝卜干也收了。

“丁香……”刘氏四处望了望，这才发现许丁香并不在这里。

“你们小妹呢？”

许芙蓉也只是后来二妹说让她去找八宝叔去镇上买碗了。

八宝叔早已经把碗送回来了，悄悄地放在许族长家灶房的碗柜里，但是小妹却一直不见踪影。

“应该是找人玩去了。”

刘氏看着一摞摞的菜为难了，他们母子三人六只手也拿不了这么多啊。

最后还是许家惠帮忙，才把这么些东西送到许家老屋。

许家老屋院子里，廖八宝带着小禾苗在练招式。

廖八宝是一把大刀，小禾苗是一把小木刀。

篱笆墙外围了十来二十个村里的毛头小子。

廖八宝一把大刀挥起来，舞得虎虎生威，他们就小声地议论纷纷。

“这人一定是将军，我阿爷说他以前见过将军，将军有大刀，还会骑马。”

“不是将军，他是小禾苗的师父，许族长家的小孙子说了，他是廖老大夫给小禾苗的师父。”

“小禾苗就是个哑巴，他能听到他师父说的话吗？”

“他三姐说了他只是哑巴，又不是聋子，他只是不会说话，能听到声音的。”

“对哦，那个小恶霸呢？怎么没有见到她？她以前不会说要做很厉害的大侠吗？她怎么没有跟着练武啊？”

“小胖不是说了吗？这是小禾苗的师父，又不是许丁香的师父。”

“小胖，你说不是她师父就不能跟着学吗？”

“不能，我阿爹说了师父只教自己的徒弟，我阿爹学做菜的时候，跟的是王厨子，学得是王厨子的手艺，李厨子做菜时，我阿爹都不能靠近他的炉灶。”

“啊？”

“哦。”

……

他们看得起劲儿，说得起劲儿，丝毫没有察觉到刘氏他们的靠近。

直到廖八宝一声“夫人回来了”，他们才看到已经走进院许家门的几个人。

小子们唤了比较熟识的许家惠，才又小声地跟刘氏几个人打了招呼。

从前的刘氏只知道在地里干活，吴村里妇人们来往都少，许月季基本都是不出门，许芙蓉与同龄的小姑娘倒是熟识，最近一年多他们又都住在镇上，所以小孩子更是与她们不熟。

廖八宝收了大刀，又让小禾苗休息一下。

外面围着的小子们见没有耍大刀看了，也就一哄而散了。

刘氏问：“小禾苗阿爹呢？”

小禾苗伸手指指前面老许家。

刘氏认真听了一下，前院并没有什么动静，也就问起了许丁香。

从廖八宝口中得知许丁香跑西山那边去了，刘氏就知道她又去找张家小子了。

“小禾苗，带你师父去张大伯家把三姐叫回来，我们也差不多要回镇上了。”

她知道许有贵也回来了，只觉得要她踏进前院一步都觉得恶心。

她使出了当年卖魔芋豆腐时招揽客人时的吆喝。

“许有福——”

“许有福——”

“许——有——福——”

“就来。”

许有福还没有回来，许有富倒是在前院喊起来了。

“大嫂，带几个孩子过来坐坐，难得你们回来一趟，今日就吃了晚饭再回去，反正有马车也不怕赶夜路。我们兄弟三个今年吃个团圆饭，一家子好好热闹热闹。”

许有富的声音不小，刘氏他们在院里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她跟许有贵可以说是已经撕破了脸皮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跟他再有任何来往了。

许有富只是为人圆滑、贪图小利，至少没有还没做下令人发指，超出底线的事儿。

按照许家旺的说法，上次吴家的事儿，老许家就只有许有贵和他那个毒妇阿娘陈氏才知道，许有富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也就与他们维持着面子上的来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