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他看着神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的模样，遮住了眼睛，唇微微抿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白神也没多想，凑过来：“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他顺着问了一句：“哪里？”

“在宁姝的神域里！！”他特意咬了后面的两个字，“她真的成神了！”

他指尖微顿：“坏消息呢？”

小白神微愣，轻声咳嗽：“这就是坏消息。”

他说话说的很坦白：“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她就彻底成为一个完整的神了。”

这个完整的意思是指：一个拥有划定时间与空间的神。

祂看向他的目光略带怜悯，说出了那个残忍但却必须说出口的事实：“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吧。”祂也不想说出来这些事情，但是与其让他日后后悔为什么没有珍惜这个时间，不如让他好好把握最后的时光。

“不过也有好消息。”祂周身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每一只，我都捡回来了。”

“宁姝已经答应我了，会给我安顿好它们。”

这样小家伙们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

也不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听完以后，淡淡道：“恭喜。”

倒也不是不为他们开心，而是有些空空的感觉，总觉得心口是空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给填满。

她是抱着什么心态来亲吻他的呢？

是神的怜悯吗？

他垂眸，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哑声对祂开口：“能暂时借我一下眼睛吗？”

神是可以做到的。

祂向来不会拒绝这个祂偏爱的人。

于是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脸。

不能说好看，只能说一塌糊涂。

她笑着说给他镶嵌漂亮宝石的时候，他以为只是有伤痕，泛红的细小伤口那种。

实际上——

像是破碎的瓷器，一点一点拼凑上去的，整张脸像是噩梦里会出现的鬼怪，结合处有黑色的纹路，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星际灰源的残存物。

实际上什么也没有。

真的毁了啊。

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可耻地逃离了这样的视线。

“不用担心，从前我宠着你，以后宁姝也宠你，你这脸，她肯定能帮你弄好。”

他什么也没说，祂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道：“向前看吧，我们永远会爱你的。”

是啊，神爱所有的信徒。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是她眼中只有他一个，想要她唯一的爱，唯一的偏爱。

他想跟她缠绵至死，永不分离，就算是揉碎了，也要将骨血相融的那种爱。

他不想看到她眼中那样众生平等的爱。

无法想象，有一天，她这样一个人，不会再喊他小漂亮，而是疏离又温声喊他的名字。

那种感觉涌上心头，叫他心口难受得有些紧。

小白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里面只留下他一个人在。

他静静躺着，什么也没做。

相比较陷入牛角尖的西汀州，宁姝这边就好理解多了。

完全没有为情所困的苦恼。

她看了两眼周围，发现没有小动物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太热情了，根本躲不掉。

而且太容易嘎了，一不留神你就弄死了一个。

甚至还有为了跟她见面，大打出手的存在。

活都没活明白，就已经学会了拳打脚踢，真该把它们放出去，这不所向披靡？

这里是她的神域，静谧的竹林，沿溪而建，竹屋干净明亮，周遭都是温和的气息。

竹叶随风飘落，落在她的肩头。

她刚打开门，就感受到了妹妹房间里一股奇怪的磁场。

那种——

缓缓升起的温度感觉，修罗场？火葬场？

不对啊。

她扫向房内。

除了她还没醒过来的妹妹，还有几个大男人坐成一排，赌在床头，严严实实。

第一个是仗着自己跟湘湘关系最亲近的南觉，身上还带着伤，脸煞白煞白，安安静静地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看着人。

有点吓人。

第二个是韩亚东，对方一脸严肃地盯着南觉跟湘湘，像是在看着他们一样，带着一股子晃荡不开的正气。

他坐在那里，让人感觉身边种了一棵笔直的小白杨。

第三位是倒霉的祁御。

被统一排挤。

他眉眼间的那股阴戾有被冲淡的架势，但依旧显得整个人阴郁俊美，垂眼不言的时候，有点像没人要的狗。

跟西汀州那委屈巴巴自我厌弃的样子有点像。

果然是小白神出品，挑选的人也一样。

祁御一见到她，立马起身，在宁姝还没踏进来之前，就把人给重新带走：“有话想跟你说。”

见最讨厌的人走了，南觉身上的攻击性才减少几分，但抬起眼皮子对上韩亚东的目光，眉头皱了皱。

要不是武器暂时没了，力气也没有多少，他早就给对方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了。

就是这家伙，把湘湘小姐带走后，也没有保护好，最后湘湘小姐还被带走，做成傀儡。

现在身上的伤也没有完全恢复！禽兽！呸！

韩亚东感受到他的怒火，微微蹙眉，冷漠道：“累了？去休息，这里留我看着。”

像是关心身体的话，但是莫名让人不爽。

南觉死不让位，下巴微微抬起，白森森的牙亮出来：“做梦。”

他现在就是死！也要死在湘湘小姐的身边！

韩亚东：“......”

屋外。

宁姝半倚在栏杆上，微微眯眼：“做什么？”

“之前的约定还有效吗？”他问。

他不仅仅是祁御，他还是伊诺家族的继承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小动物都可以选择和解，可以选择原谅，但他们不可以。

世上固然有好人，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为什么不可以付出代价？

他之前甘愿赴死，并为宁姝植入星际灰源的要求，就只有这一条。

可以说伊诺家族释放星际灰源，让小动物们恢复记忆还有引发动荡，都是宁姝一手安排的。

他在分离的那一次，就已经在为宁姝处理了。

只不过在他还没将湘湘交给北殷时，她的计划尚且没有那么疯狂。

“我要是反悔呢？”她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淡淡不入情绪的笑。

神性似乎在流淌，但又似乎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