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不会死的。

神是不可直视的。

神是无所不能的。

综上所述。

神要有自己的神域，要有自己的造物，在领域内，可掌控一切。

但很抱歉的一点：这些神不在自己的领域内。

祂们现在是待宰的羔羊。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吸收这些神的力量。

那是磅礴无尽的，让祂原本暗淡的模样，迅速焕发生机，整个属于祂的天地，迅速重组闭合，整个外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在宁姝领域内的诸位，都没有察觉出来。

她只是托着下巴，看祂跪坐在地上，银色的长发微微垂落的姿态，神性十足。

“吃饱了？”她问道。

祂迷茫抬眼：“有点晕。”

宁姝指尖点着香腮，认真道：“醉神了。”

“既然差不多了，那就靠边一点，到我了。”

动手前，她还好心提醒一句：“记得把那些小东西的灵魂收集好，我一会儿可能不受控制，记得保护好，后面复活不了，我可不负责。”

小白神：“？？？”什么？！你把我喂大，就是为了让我当个保护罩？！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祂动作异常迅速：这个兔子是我的，那个小羊也是我的，还有那些猫猫狗狗小老虎都是我的。

“宁姝，我劝你不要冲动行事。”

神是不会死的。

但是会被吞噬的。

新的神明会诞生。

她微微歪头，黑雾自发地将她放置在众位神明前。

她足尖踩着水面，洒满银辉的裙摆微微下落星辉。

长发垂下，微微垂眸看过去，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不然她忍这么久，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不会真的有愚蠢的神认为她只是在开玩笑的吧？

黑雾钻进祂们的身躯，那原本就只是禁锢着祂们的外壳，变成了枷锁。

祂们成为容器，拼尽全力在挣扎，湖水沸腾，天边的月凝成血月，仿佛一瞬坠落地狱深渊。

她的肌肤在这样的高强度中一点一点开裂，鲜血顺着裂缝淌下来。

那本该是无法忍受的痛苦，弑神，跟吞噬，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

也是无法忍受的痛苦。

她一句痛苦的声音都没有溢出，一双血红的眼有鲜血盈满其中，缓缓流淌下来。

显得人有些可怖。

祂们从不了解，一个疯狂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也不了解，一个天生坏种，会成为什么样的神。

一瞬间，白光闪耀，巨大的力量从中心向外溢出，横扫一切。

原本恢复的世界，也在瞬间毁灭。

穿透她的领域，波及到整个星际。

只有一个主星。

一片已经半成废墟的主星。

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包裹住，让那逸散的力量不会波及过来。

垂首坐着废墟中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鸦羽半抬，一双灿金的眸睁开时，风云变化。

他将视线落在周围。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星月和阳光，只有一层朦胧的灰色。

后背被锁链禁锢的感觉依旧是剧烈生疼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后锁链发出哗哗声响。

地上一地的尸体，不忍多看一眼。

他的目光扫过他们，没有一个是她。

他抬手，那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亲近地贴着他，柔软而又温和。

他轻叹一口气，长睫半垂，张开手。

轻声道：“都回来吧。”

我守护了这么久的臣民们。

宁姝原本的计划是让傀儡人还有几位继承人还有她自己，去承受一部分的星际灰源，分开后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要她宰神够及时就行。

可是谁知道——

这些脏神，他们的力量跟宁姝体内融合了星际灰源的力量恰恰是相互排斥的。

非要一方打赢另一方之后，才能彻底融合。

而这些逸散的黑雾受惊逃窜，世界神明来不及将他们一一收起。

于是——

全都被他纳入怀中。

在已然承受绝大部分的星际灰源情况下，再承受灵魂的纳入。

那会撕碎他的神经，让他仅有的理智摇摇欲坠。

他会被剥离记忆，会坠入虚无之海，会成为一个容器。

或许再次见到她时，他已然认不出她的模样了。

不过也好，认不出也好。

那时的他应该变成了某种怪物，再也不是最漂亮的小少爷了。

她会认出来吗？

应该会的吧，可是她应当会取走他所容纳的一切后，毁灭了他吧。

毕竟他不好看了，也没有价值了。

而且在这之前，还曾同她打斗，虽然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唇边的血混着灰尘，滴落在地上，身体也缓缓被压弯一样，一点一点压倒下去，逐渐单膝跪地，只能伸手撑住地面。

那张曾经最耀眼的脸，此刻被黑色的花纹盖住，眸光变得浑浊起来。

他握紧手中那一串项链，在无尽的绝望跟遗憾中，轻轻吻了上去。

宁姝，愿你成神后，一路如宝石般灿烂灼目，永远不要想起我。

他会在虚无之海游荡，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某个生命到头之际，他也会想起她，想起她说：“谁家小漂亮啊，走丢了”？

“归我了~”

唇缓缓扬起一抹眷恋的弧度，最后一丝黑雾覆盖上那双灿金的眸。

最后一丝光亮消散，整个星际归于纯粹的黑暗中，毫无光亮。

结束了。

黯淡的星际中，最后一点光亮，终于消散了。

就在泯灭之际，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席卷而来，潮湿的风带着无数生命的气息袭来。

他那双黑蒙蒙的眸中，印出一个人影。

她从纯粹而又极致的光亮中走出，一双灰眸透着冰泠的剔透，有种神性围绕着她。

只是那双眼，再也看不见了。

好遗憾，只差一点点。

......

“他怎么还没醒？卖假药我真掀了你的地盘信不信？”他听到她略带不耐的声音。

恍惚中还以为听错了。

“他身体损成那副鬼样子了，我能怎么办？”

又是熟悉的声音，带着阴恻恻的味道：“是不是你给的不够多？不然你让我劈一半。”

“教主，您冷静点，真要劈了，就没人能帮你去救人了。”这是东语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

是死前的黄粱一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