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白娘子本传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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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巧言圈套
两人出门好一番走,约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一个山上的寺庙门前,许宣累的气喘吁吁地抬头一看,只见那门匾上挂着“金山寺”几个大字。两人又登了一段台阶,左拐右拐方进到一个庙室内,只见一个和尚正背对着门安静打坐。
徐员外对那和尚叫了声禅师,那和尚方回过头来。许宣一见,见那和尚竟是法海,不由纳闷。想起之前在苏州的种种,许宣调头欲走,却被徐员外一把拉住:“汉文兄,这就是我请你来看的我的朋友法海禅师。法海禅师是我们镇江有名的得道高僧,还请汉文兄不要推脱。”说完又对法海道:“法海禅师,许大夫已帮您请到,小生先告退了。”法海说声徐施主走好,那徐员外留下许宣自行出去了,走时还随手带上了门。
许宣看了看那法海,只得冷冷地道:“员外说他有朋友生病了,没想到是你,不知禅师哪里不适?”
只听那法海道:“哦弥陀佛,老衲今日请许施主来,不为看病。”
许宣诧异道:“我是个大夫,你既不看病,召我来何事?”
“救人!”
“救何人?”
“正是施主你”
“我?我有何事需要你救?你又想胡说八道吧!”许宣不悦道。
那法海看着许宣,缓缓道:“老衲何曾胡说八道?老衲所言句句属实,只是许施主是被妖孽的色相迷了心窍,不愿相信而已。”
提起此事,许宣心里一阵不痛快,冷然道:“你休想再污蔑我娘子和小青!”
法海:“哦弥陀佛,如此说来,许施主是不信白素贞是蛇妖了?”
“污蔑之言,自然不信,我娘子贤淑仁善,谁人不知?”许宣昂着头冷冷地道。
那法海又是一声哦弥陀佛道:“许施主可知,谣言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不知许施主是否还记得,十四年前,许施主与爷爷在如今的临安城外救过一个小姑娘?”
许宣依旧冷冷地道:“确有此事,那便如何?”
法海道:“当日,你用一笼蛇救下了那小姑娘。你可知,为何连人牙子都怕蛇,独那小姑娘却不怕蛇?”
许宣原对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那法海又道:“你又可知,那小姑娘是谁?”
许宣顿悟道:“你是想说,那小姑娘如今正是我娘子?”
法海道:“不错!”
许宣道:“那又能说明什么?我救过她,她嫁给我,我们注定有缘。”
法海摇头道:“许施主此言差矣,所谓缘分不过是世俗之人对巧合的附会之说,天下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这说明你娘子本身就是蛇妖,所以才自小不怕蛇。那次你碰见的,不过是她蓄谋勾引你而设计的诡计。”
“你胡说,即便那小姑娘是我娘子,何以见得她不怕蛇就是蛇妖?你既说我用一笼蛇救了她,为何不说我也是蛇妖?再说,我许宣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我娘子为何要蓄意勾引我?即便她真是你所说的蛇妖,她勾引我也总有目的吧?可我们成婚这么久,我娘子何曾害过我?你说!你说!你说!你凭什么说我娘子是蛇妖?”许宣一口气喊出这些质问,眼睛如喷火一般直盯着那法海。
那法海也不看他,继续说道:“近的来说,许施主可还记得端阳节那日?”
许宣懒得理他。
法海接着道:“那日,家家户户喝雄黄酒,白素贞喝了酒就浑身不适,躲上床去,你可知是为何?许施主身为大夫,不会不知蛇怕雄黄吧?”
这话端午那日法海就曾说过,当时许宣也有一念恍惚。今日再次听法海提起,突然想起白素贞那日跟他说自己从小怕雄黄,而吴员外送来的酒里又说没有雄黄,那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不适呢?自己那日一时慌乱,直接倒了剩下的酒,也忘了检查酒里到底有没有雄黄。想到此,不禁喃喃道:“蛇怕雄黄,蛇怕雄黄……”
那法海见有了苗头,接着道:“那白素贞喝了酒,谎称让你去给她配药煎药,她自己躲上床去,是因为她被满城的雄黄之气所熏,要现出原形了,怕被你撞见。”法海说着顿了顿,观察着许宣的表情,见他已经听的愣愣的不再争辩,便继续道:“再往前,苏州城放炮竹那日,因炮竹驱邪,大量的炮竹齐放,惊动了城里的群蛇,白素贞与小青也被影响,释放出妖气,群蛇被同类的气息所吸引,聚集到了保安堂,碰巧被你和一众百姓撞见,白素贞与小青只好杀蛇以撇清自身……”
静静的禅室内只见法海那两片肥肥的嘴唇一张一翕地说着这耸人听闻的事,许宣从最开始的激烈反驳,到被法海的话引着乱想呆愣,到现在已经不由得听的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了。那法海又一边说一边敲着木鱼,莫名增加他的紧张感。
法海继续道:“你可还记得那日你蛇毒解除后又晕倒昏睡了很久又是为何?”
许宣不由得顺着他的话道:“我娘子说我开始是太累了晕倒了,后来又染上了瘟疫。”
法海忙道:“错了!那是因为你醒来看到了白素贞蛇妖的原形,再次被吓晕了。后来白素贞施了法术把你弄醒,让你忘记记忆,却欺骗你说你是太累了晕倒的,又假装弄些药给你喝。施主不妨再想想,自遇见白素贞以来,施主灾祸连连,先是被当作盗银贼,发配苏州。如今又因为一桩珍宝案被罚至镇江,这又是为何?”
许宣听的瞠目结舌。这些话如果是从一个村野老夫那里听得,他自是无论如何不会信,但经过法海这种僧人一番循循诱导、“证据确凿”的解说,他一时不由心神不定,无所适从,愣愣地呆坐着。
法海见他如此,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奏效,许宣已意动神摇,心念已乱。嘴角露出不易察觉地一丝冷笑,紧敲了几声木鱼,也不再言语,关上门退了出去,留许宣一人在禅室内。
这禅室是个内间,只有个小小的对外间开着的窗户,没有对室外的窗户,原本不甚通透。许宣一路气喘吁吁地上来就被关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原本就有些气闷头晕不清醒了,再经法海一通洗脑,难免乱了心性,顺着法海所说胡思乱想起来。
他独自在禅室内左思右想,完全忘了此来的目的。他想到了与白素贞的西湖相遇,想起她和小青的超凡容貌,想起两人相识几日即在小青的撮合下成婚;想起法海多次去找白素贞私谈,白素贞却总是语焉不详;想起此次的珍宝祸事,白素贞先告诉他珍宝是她家传的,后来公堂上又说是路遇之人留下的;想到那日在珍宝义卖会上,那老者问的那番话,娘子的父母到底是谁,他一直都不知道;又想到白素贞和小青文会医,武能斗,不同于凡夫俗子……越想越乱,越想越没有头绪,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天,晚上就倒在禅室内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一个小和尚给他送了些吃的过来,他方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忙问:“法海呢?”小和尚不理他,关上门出去了。他吃了点东西,准备自行离去,却发现禅室外面的二门已被锁。他这才慌了,急得大喊,却没人理他。
下午,法海又来了,又与他讲了一番白素贞与小青如何由蛇妖变化为人,说白素贞是白蛇妖,小青原是一条青蛇,变幻为人,都是为了迷惑他,让他迷途知返云云,还与他谈经论道一番。
许宣经过上午之事,已有些明白法海似想扣留他。经过了一夜,脑袋也清醒了些,难免又想起白素贞对自己的好,知道自己昨日被法海乱了心性,因此也不再理会法海之语,只要求快放他回去,法海置之不理。
却说许宣一夜未回,白素贞自是焦急。许宣走的当天下午,天降大雨,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一下午,白素贞心想:难道是大雨隔住了?第二天一早她去找徐员外问,徐员外说,昨日大雨,且他朋友病的有些重,想是许大夫留下照料晚了就留宿了,让白素贞别担心。
白素贞觉得眼皮直跳。当天下午,又下了一下午大雨,晚上也是一夜未停,许宣仍未归。第三天,她又一早去找徐员外,却扑了个空,徐的家人说,徐员外一早外出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又焦急地等了一日,下午又是一下午的大雨,直到天快黑时才停。雨停没多久,徐家有个下人来找她,说徐员外让转告她,许宣大夫去了金山寺出诊,如要找他,可去金山寺找法海禅师。
白素贞听闻法海两个字,一阵头晕目眩。小青忙把她扶到屋里,气愤道:“说什么出诊,原来又是那法海老和尚在使坏。”白素贞道:“难怪我近日眼皮直跳。我们来镇江一月竟没想起,那法海就在镇江的金山寺,真是冤家路窄。”小青道:“姐姐别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陪姐姐去金山寺找那法海要回官人。”白素贞道:“只有如此了,想那法海扣留官人,就是为了逼你我去找他吧。”是夜,只听雨又哗哗啦啦地下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停住。
白素贞不知道,那徐员外与法海都是镇江城里数得上的人物,二人原本相识多年。那日徐员外求亲小青被拒后,感觉颜面尽失,心有不甘,在家郁闷了几日,往金山寺找法海禅师闲聊散心,说起了被小青拒亲之事。
那法海细问之下得知,徐员外所说的小青一家,正是他要找的白素贞与小青。那时他刚听说了白素贞与许宣在苏州捐卖珍宝的风波,正准备去找白素贞。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素贞竟然跑到镇江送上门来了。
于是他心生一计,跟徐员外说:“徐员外你没娶成那青蛇妖,应该感到幸运。白素贞与小青丫头是苏州人尽皆知的蛇妖。老衲正想要收了她们,为民除害,不想如今她们竟然又招惹上你徐员外了。”
那徐员外一听,不禁感到后怕,吃惊道:“禅师说她们二人是蛇妖?……”法海点头道:“没错,此事去苏州一问便知。”徐员外恍然大悟般:“难怪她们长的如此美丽!小生自问也算阅女无数,家里也有几房不俗的妻妾,可跟她们一比,却都黯然失色。难怪小生那日一见那小青丫头,就意乱情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