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随着数十位膀大腰圆的力气急促地敲击大鼓，这场盛会就此开始。

鼓声极具力量感，似乎能震撼人心，将因为拥挤而变得嘈杂的人群静了下来。

“噔！噔噔！”

琵琶声急促响起，鼓声与琵琶声塑造了萧瑟的气氛，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在场的所有人带入肃杀的战场之中。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大抵就是如此吧？

此时，苍天似乎都被这配乐所震撼，乌云蔽日，整个天空阴暗了下来，仿佛是在配合着这场演出。

有貌美花魁抚唐琴，声如秋水绵绵，霜降清水。

更有瞎眼老者拉嵇琴，一下子镇压住所有乐器的声音，如同大将巡兵。

“锵！”

一声拔剑声响起如龙吟，声音穿透乌云，此时正好吹来一阵怪风，将乌云吹散，露出了一缕阳光打在舞台之上。

所有享受着音乐的人此时都将目光投向舞台，那一缕阳光所照耀的光斑上，是一把反射着光芒的宝剑。

只见宝剑向上一挑，天上的乌云被一分两半，就好像是天塌下来似的，阳光再次挥洒大地，众人终于看到了舞台之上的景象。

那是一位面带面纱的女子，梳双环望仙髻，眉心有一剑符，柳眉似剪，肤白似雪，身穿白色流仙羽衣裙，酥胸紧裹形成曼妙且汹涌的曲线，赤裸着玉足，肩搭流苏，手握宝剑，微风吹拂之下飘然若天上的仙子，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而去。

纵使众人看不到公孙大娘面纱之下的容貌，也不妨碍他们在看到这位奇女子的那一瞬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天上的女仙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公孙大娘动了。

公孙大娘的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中长剑如指臂挥，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似乎在刻画大道之痕，让所有修士们看得如痴如醉。

只见公孙大娘身上的气息爆发，似乎在有意地牵动所有修士进入幻境之中，她玉足一点剑柄，宝剑快速旋转地飞向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反射出更强的亮光，好似一轮新的旭日。

“噢！”

在场的所有凡人都惊叹着精妙绝伦的技艺之时，有着那么一群人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是对这绝妙舞意的亵渎。

那些人自然是修士们，他们远比凡人们能够看到的更多，公孙大娘的剑器舞之中已经有了道的痕迹。

何为道？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当名。

口不能述，笔不能录，识不能传，谓之道。

所有修士都在拼尽全力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公孙大娘剑舞中的道，公孙大娘此时的行为是将道撰刻了下来，让所有修士都能看到，只是能否理解，能否记住，就只能看那些修士的天赋与造化了。

想必这场剑舞结束之后，在场的大半修士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可遇而不可得的美梦，如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记不得。

但是就在此刻，有一些修士脸色变得极为红润，如同一时间猛饮几壶烈酒，脚步跌跌撞撞，向着人群之外跑去，而他们正疯狂运转着封天诀死死压制着体内沸腾的修为，竟然是突破的征兆。

而随着剑舞越跳越狂放，公孙大娘身上的气息暴跌似的往下降，毕竟撰刻道文帮助其他修士悟道这种事情本就是异想天开，如今，她做到了这种神奇的事怎么会连一点代价都没有呢？

若是仅仅让普通修士突破，这在修行界并不为奇，毕竟有很多手段能够办到，也不可能会吸引那么多人榜强者的注意。

公孙大娘之所以能够占据其人榜第一，是因为她的剑舞，不仅绝世无双甚至能够帮助人榜强者悟道。

“哈哈哈哈，公孙小姐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奇人，我悟了！我悟了！”

隐仙客栈中，狂草书生张旭哈哈大笑，身上张扬的气息居然在此刻变得深邃，这种近乎转头一样的大转变简直不可思议，他在他的大道之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狂草书生……不，张旭这一步迈入了圣人之境，拥有了能够与历史之中最强大的一批人间修士争高下的资本。

何为圣人之境？在那个领域走到了最前面且绝不可被超越的便是圣人之境。

大道难行，圣人开路。

“今日有幸见公孙，始知女修也风华。”

神仙画吴道子其实也不应该称之为神仙画了，应该唤作画圣，他的身边有神人虚影在拱卫。

若不仔细用肉眼去看，很难发现这个虚影是由水墨构成的。

仅仅用神识观察的话，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虚影了，而像是拥有生命的存在。

周知命与贺知章的收获虽然不如这两人，但是也有不小的收获，一时间感触良多。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想要再往前走一步都是千辛万难。

在修行界中，有一句话广受极境强者的赞同。

“登天易，登高难。”

更何况是这些站在所有极境最前面的人榜强者，他们有些人甚至很久没有体会到变强的感觉了。

“剑舞一道，我不如她。”

就连裴旻压制许久的修为也久违地有了一丝波动，居然有再进一步的征兆。

这是他站在剑道之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与剑相关的领域走得比他更远。

只是，裴旻的声音并无理应出现的懊恼，反倒是充满了喜悦。

一个人在巅峰站得太久，身前身后皆无人，难免会有些寂寞。

所以裴旻从不抗拒想要与他学剑的修士，只要他们愿意学，他就愿意教，只是那些修士们害怕裴旻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从来不敢主动请求与裴旻学剑罢了。

他裴旻的剑也不是什么没有人稀罕的破烂，那些修士不肯主动来学，难道还要他求着别人来学吗？

公孙大娘舞到高潮之时，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他们所见证的是这个人间最美的女子跳的最美的舞姿。

终于舞毕，呼声如雷，响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