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头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白怀中揣着登仙大比的三甲奖励，从林子业他们那借了一件可以包裹全身的袍子后，他掩蔽行踪从一个人迹稀少的出口离开，因为除了他之外无一人还能留在场上所幸三甲奖励都给了李白。

他并未去找那位带路的青年修士，萍水相逢，兴至同行，兴去别离，这才是江湖侠客的潇洒……嗯，绝不是因为观众修士们过于狂热才不敢过去。

李白一想起授奖时那些剑南道修真名宿笑得脸跟菊花似的，就好像和李白是多年不见却有事相求的远房亲戚，那股热情劲让李白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并未以真名示人，应该只是他们对天才格外怜爱……吧。

李白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刚走到坊市区就感觉肩上一重，他就知道是南离回来了。

“锵。”

南离站在李白的肩膀上用小脑袋一直拱着李白的头，近乎撒娇似的想要让李白快点把东西给它。

“你猴……咳，鸟急什么，那是可以在乱市之中拿出来的东西吗？先把你的劳动成果拿下，等到离开这里再说。‘’

李白轻声笑骂道，南离一听李白提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又仰起了头，收起讨好的表情，仿佛变了一只鸟，立刻恢复了平日高傲的样子。

“你呀你。”

李白看着小家伙变脸一般的态度转换，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宠溺地轻轻抚摸南离的羽毛。

在南离的指路下，李白径直来到一个无人问津的摊位前，摊位老板是一位身穿破烂袈裟的老和尚，只因没有解开封天诀的缘故，看不出境界的高低。

老和尚看到李白过来立刻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嘴大金牙。

和尚也可以镶金牙吗？

李白看到这造型奇特的老和尚心底里浮现出这个想法，这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对初见之人便评论对方长相太过失礼，李白虽狂，但从不会以貌取人。

“小施主想要买什么？老衲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你看到这把刀了吗？这可是传说中最近陨落了的那位人榜第四霸刀宋灵的佩刀。我看小居士与我道门有缘才告诉小居士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

老和尚神秘兮兮地凑到李白的耳边小声说道，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李白顺着他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顿时头大如斗。

这老和尚是把他当做冤大头了吧？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他就算拿出江湖上的所谓宝剑来忽悠人也好啊，拿出一把破旧的普通砍柴刀真的好吗？

“施主有所不知，那位人榜第四是江湖门派出身，这把刀是他从闯荡江湖开始一直用到踏入极境的佩刀，直到极境之后才换了那把名为屠龙的天下第一宝刀。”

老和尚说得一本正经，若非李白亲眼见证了宋灵的最后屠龙一战，他说不定就被老和尚忽悠过去了。

看出李白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和尚并未知难而退，反倒是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继续介绍着他的宝物。

“噢，都怪老衲眼拙，一时间没有看到施主佩剑，还请施主见谅。”

“既然施主练剑，那么这坛剑竹酒就绝不能错过，这可是天底下现如今唯一一位半步剑仙酿的酒，保证只要一口就能让公子在剑道上走得更远。”

李白看着那坛封条上写着“女儿红”几个小字崭新的剑竹酒，他用膝盖都能够想到这坛酒绝对酿出来不超过两天，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埋入土中多久就被挖出来了。

“南离，你确定是这里？”

“锵！”

南离认真地点了点头，从李白肩头跳了下来，用鸟喙轻轻扣击那把柴刀。

“好有灵气的妖兽，小友卖吗？价格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看到南离如此具有灵性，老和尚两眼放光，又露出了一口大金牙。

“不卖。”

李白只是淡淡开口，然后拿起那把柴刀对着老和尚问道。

“这个多少钱？”

“不要钱，老衲卖宝，只收缘。”

“缘？”

“然也，只希望施主极境之后能够走一趟陕城龙华寺。”

“你这老和尚真是奇怪……嗯？人呢？”

李白抬起头想要拒绝，毕竟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是抬头却不见老和尚的踪影，甚至整个小摊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若非手中确实握了一把柴刀，李白甚至以为自己被人用神通迷了心智。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这个老和尚起码是等同于武修的六境，甚至是极境也不是不可能。

对方到底是哪一个阵营的？有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李白只是皱了皱眉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送到眼前的机缘没有理由放弃。

既然对方想要让李白踏入极境之后去陕城，那他就去看看对方有什么算计，他有自信当他踏入极境之时，一切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将那把柴刀别在腰间，李白叫上了南离继续去扫荡机缘，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奇怪的老和尚并未离开原地，甚至连小摊都没有收起。

偶有修士经过这个偏僻的一角，都对老和尚与他的摊位熟视无睹，仿佛他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老和尚躺倒在身后的躺椅上，伸手挡住了照耀而下的刺眼阳光，外界的嘈杂都与他无关，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他的思绪渐渐飘到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师傅！弟子自知驽钝，无缘佛门果位，应该如何是好？”

一个小沙弥恭敬地求问身前闭目念经的老和尚，老和尚并未立刻回答小沙弥，只是不慌不忙地将经书的最后一个字读完，这才睁眼缓缓开口。

“莫向外求。”

二十年后，小沙弥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和尚，他跪倒在地上，额头上血肉模糊，还止不住地对着比二十年更加苍老的老和尚磕头。

“师傅，为什么您不成佛！您若成佛，就可以不受寿命的约束！为什么您还是坚定所谓的缘法苦等呢！是等不到的！那个有缘人！”

“痴儿，你着相了。”

老和尚只是叹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又是二十年，青年和尚已经是中年了，他看着生命之火日渐衰败的师傅又一次跪倒在师傅面前。

“师傅恕罪，弟子要去寻自己的道了！”

中年和尚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转身毅然离去，老和尚并未挽留。

“师傅，弟子一定会把缘给您寻回来的！”

他不知道有缘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也许他只是不想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位宛如在世真佛的师傅死于阳寿耗尽罢了。

走在下山的山路，中年和尚的呢喃声被风吹灭于山间，并没有第二个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