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没有张蚝的地方，羌骑可就遭了殃。他们最擅长的骑射没能造成蜀军大面积的减员，迫近之后的近距离肉搏，仅凭他们手里的弯刀，很难攻破蜀军的甲胄；对着战马砍吧，战马的要害也身着甲衣，根本不怕。

羌骑运气好了，在几人的配合下，可以干掉一名蜀军，但己方往往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毕竟他们除了极少数人可以穿戴甲胄之外，大多数人身上穿的只是毛皮衣物罢了，根本挡不住蜀军的长枪、大刀。

战场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局势，也幸好张蚝早有准备，撤退的命令下得早。要不然，再多打半个时辰，呼延灼就要乐开花了——这羌人简直是送人头来了！

羌骑也算是训练有素，在张蚝的命令指挥之下，撤退速度快且有序。很快，大部队就已经调转方向，向着张蚝指定的东北方撤退。

张蚝则是亲自在最后面断后，接连杀了十几名蜀军后，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不由得咒骂加佩服道：“他么的，这蜀军装备精良，战斗力确实非同一般，也怪不得大王如此忌惮他们。这身上的甲胄，若是能给我们族人穿上，那我羌骑完全可以横扫草原，横扫雍凉，怎会惧怕区区蜀国一州之地？”

张蚝也只是感叹罢了，他心里清楚，这种装备，现在的羌氐族人是完全没有能力量产的。现在他们羌人两万人的队伍里，只有两千人可能装备配齐，其余的人别说甲胄了，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若是仔细观察羌人的队伍，他们的人手中弯刀也大小、长短不一，甚至有的都是前几年偷袭凉州，从汉人手里劫掠过去的镰刀、农具改变成的武器！

就这还已经是好多了，自从苻坚上位之后，花了不少金银财宝，吸收了一部分汉人中的专业人才，如铁匠、医者等，为羌人打造武器，打造装备等。早在几十年前，羌氐的装备配置更差！

现在的羌人军队，若想获得精湛的队伍，倒是还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从蜀军身上扒下来，直接套自己军队身上用。

但是，要想从蜀军身上缴获物资，最大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将眼前这些蜀军、也就是呼延灼麾下最精锐的重甲骑兵、同样也是蜀国在凉州的最强部队，给尽数歼灭，这样才能打扫战场啊。

可很遗憾，羌骑兵现在可根本不是全副武装的蜀军对手，只能撤退拉扯了。所以，张蚝也只是想想，眼红一下蜀军的装备而已，接下来该干嘛还是要干嘛。

“后面兄弟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张蚝再次挥出长刀，砍死一名蜀军后，对着身旁的部曲说道。然后就调转马头，向后方撤退，身后一众跟随他的亲兵部曲也各自杀退蜀军向后方跑去。

而此时，蜀军主将呼延灼看到羌氐轻骑只交手一回合就开始向后撤退，也是哭笑不得，怒骂道：“这些狗东西，不上来挨打不知道我大蜀铁骑的厉害，这老子还没杀过瘾呢，他们就撤了，真是又怂又贱啊。”

吐槽归吐槽，但这一切也在呼延灼的意料之内，他也是大声呼喊着下令：“给我追，不要放过一个羌狗。”一声令后，蜀军再次策马扬鞭，朝着仓皇逃窜的羌氐轻骑追了过去。

就这样，羌骑兵在非常短暂的一次交锋中，短到只有一刻钟不到，甚至后排的大多数将士们都没看见敌军身影呢，这场交锋就结束了。张蚝丢下了二三百名族人的尸体，落荒而逃。

准确来说，是有预谋的‘落荒而逃’。因为，羌氐本来的计划就是让张蚝率军在这里牵制呼延灼就是了。

很快，一场别开生面的追击战便在塞北的黄土地上展开了。两军骑兵加起来五六千人，还都是在以全速奔跑，这马蹄声震得如雷鸣，随风扬起的黄沙漫天飞舞，将许多将士的视线都遮挡完了。

除了前方自己兄弟的马屁股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特别是在后方追击的蜀军，被波及的更严重，许多人都是凭借训练有素的肌肉记忆，仅仅保持着阵型，跟着前方兄弟，才不至于掉队。

不过，羌氐的骑兵是轻骑兵，奔跑速度自然要比呼延灼麾下的重骑兵快得多，刚开始可能还没完全脱战，加上蜀军和羌骑混在一起，羌骑速度优势还不显露，甚至刚开始撤退之际，还被蜀军抓住机会，狠狠杀了几十个人。

可随着时间推移，羌骑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张蚝等人也完全撤出战场之后，羌骑开始了全速狂奔，蜀军也就渐渐被甩远了。

呼延灼看着眼前黄沙中逐渐消失的黑色身影，他不怒反喜：“哈哈哈，羌人可真是会选地方逃跑，我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向着东北方去了。这可是太好了，这样一来，马上就遇到韩韬，能让他们逃无可逃！”

羌骑兵还在飞速奔跑中，张蚝仗着自己马快，也从队伍的最后方来到了前面，继续率领着羌骑。后面还有亲兵来报：“张将军，蜀军已经追不上了，都快被我们甩没影了，哈哈哈！”

张蚝一听，蜀军都没影了，这可不行，怒斥这个报信的亲兵一嘴：“你笑个屁啊，我们是来引着蜀军跑呢，这他么蜀军都没影了，还不快去传令，让兄弟们慢一点，跑这么快，蜀军还怎么追啊？”那名亲兵挨了一顿怼，只能低着头再回去传命，想让兄弟们的速度放慢一点。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也就是羌族撤退的斜后方，突然又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张蚝虽然不是羌氐少数民族之人，但已经来到西羌十几年，更是在马背上打仗多年，帮助苻坚统一了西羌各个部落。

张蚝对于这种声音当然不会陌生，在听到这一阵马蹄声后，他立刻脸色大变，马上洞察出来：“不好，蜀军竟然还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