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扬鞭去，遥指梦华城。

四道身影策马行在尘沙之中，两旁可见荒芜枯草，偶尔传来几声飞过的寒鸦惊叫。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旁的颜渊嘴里诵读着这首经典。

李舒窈坐在江滢的身前，露出丝丝笑意。

江滢一如往日面无表情。

只是旁边白发渐渐褪去的少年，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笑容：“前辈此词句用的甚妙，正好应了此情此景。前辈不愧是至圣门下的弟子，这学问当真是。”

宋怜对着颜渊比了大拇指。

颜渊没好气道：“就算你这样说我，我也不会有半分高兴的。本来我的计划是应该继续游历天下而非跟在你的身边护送你。随意答应为你护道，我可没这闲心。等把你小子送到梦华城，我立刻就离开。”

宋怜闻言当场就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别啊前辈，您这话说的可比那惊世剑招还伤人。小子心里面可是对你满怀敬意的。”

颜渊看了一眼宋怜，没有继续说话，将头扭到一边对着江滢说道：“丫头，你再考虑考虑呗，做我徒弟不吃亏，你不仅可以成为至圣门下的第一弟子，便是那宋玉树见了你也要执弟子之礼，我还会教给你不输任何人的剑术剑招，待到他日你一步登仙，足可成为天下第一的剑仙。”

江滢不动声色道：“谢谢前辈厚爱，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前辈有空，那就指教指教一下他吧。”

江滢眼神示意一旁的宋怜。

宋怜对着颜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神色。

宋怜的容貌也算是绝色，在这天下间不说找出一个超过他的，便是能与他匹敌的都是极少，但偏偏这个俊美的雌雄难辨的少年，在颜渊眼里却如此讨人嫌。

“他不行，我的剑术传不了他。”颜渊冷漠道。

宋怜故作委屈道：“怎么？前辈瞧不上我？”

颜渊冷笑道：“你的天分倒是不错了，但是一位巅峰境的剑修只有天分是远远不够的。我的剑道是不适合你的，若硬要说这世间有那条道适合你……”

江滢心神凝一。

宋怜翘首以盼。

“我觉着应该没有。”

我……

宋怜苦笑道：“前辈当真是会开玩笑。走不了前辈的剑道之路，前辈教我几手什么绝世剑招也好啊。不要太多啊，几招就好。”

颜渊闻言眉头微蹙道：“怎么？叶谪仙那几招你吃透了？还是说唐先生的岁月四剑你学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凌霜剑意，想来那位陆地神仙清乐天也教了你不少，你身上如此之多的大家剑术更，不要说清月山和未央山的两大成名绝技，但是你没有一个是完全精通的。”

“你小师兄说的不错，正是因为你会的太多，所以到头来你好像什么都不会，如果没有这一次宋玉树留下的机缘与你自己的悟性，这伪境桎梏说不得真会困住你三五年。莫要忘了，唐先生对你是何等的期盼。”

突然凌冽的话语，让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是以宋怜的脸皮当然不会当真将其中的责怪之意，放在心里。

“前辈说的是，宋怜受教了。”

颜渊见宋怜脸色没有过多的改变，这才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你这心性倒是还好，比这丫头好一些。”

宋怜闻言轻笑道：“既然说到此处，我练剑也有一些年头了，天下用剑宗师也见过不少了，前辈不如就给我说说这世间有哪位剑道宗师的弟子会比江姑娘更强。”

颜渊闻言眉头微挑，顿时明白了这小子的言外之意，是想刺激一下江滢帮他让江滢拜入他的门下。

“这么多年游历天下的经历，那我自然是要比你们见的多些，说到这天下用剑者，仅仅只说剑意当属叶谪仙最高，一步登仙境，可一剑划开圆月，一剑可开山摧城。而在剑道造诣之上最高者应当是你的小师兄，当年你的小师兄曾在北俱芦洲一人一剑大战魔祖座下当年四大魔尊，甚至斩杀其中两人，以一把青木剑步步登天，而后一条煌煌大道倾轧而下，斩杀两位魔尊，另外两位魔尊身受重伤永失长生。而剑术最高，那自然可能应该也许是我。”

说到这里，颜渊委婉一笑。

“而说到剑气最盛，当属当年的一剑开仙门的清月山剑祖，自创号称天地间杀气最强的戮剑术，但可惜当年的剑祖在两族大战之中以身化道斩杀两位神灵境的大妖，没了往生的资格。”

说到这里宋怜眼中灵光一闪问道：“那未央山呢？”

颜渊笑道：“当年的剑宗李世元无论是剑道剑术还是剑意，在这片天地都算是站在那座高峰之上的人。只可惜他遇上了当年意气风发刚刚登上剑道之巅的剑祖，剑祖之剑气如万古长夜划破天际，一剑便将李世元击落剑山，这世间再难寻出一个似当年剑祖一般的人了。”

“只可惜当年的一战，耗去了清月山太多的气运，九境剑仙近乎死伤殆尽，最后鼎盛无比的姜氏一族，仅剩一个老者枯坐在那座剑山之上。不过经过了漫长岁月，清月山也已经慢慢恢复元气，只是现在作为后来者的未央上大有赶超的劲头。”

“百家宗门要将一家一姓即天下剑学的姜氏一族拉下神坛，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诶，你小子说到底也勉强算是清月山的人，你还修了剑祖所传的戮剑术。”

宋怜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空灵山的读书人，从没有将自己当成清月山的人，甚至也没有当自己是什么清月剑仙的儿子，他只知道自己娘亲是沈清漓，江湖中的那个凌霜傲雪沈清漓。

颜渊继续道：“如今这世间若是说年轻一辈中，仅是我看到的，天分比江丫头高的几乎没有，但是若是悟性比江丫头好的倒是有那么几个。”

“就比如，未央山的当代剑子，掌教陆沉的亲传弟子，寒霜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