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众人缓缓登上城楼，看着那盘棋局仍在那里，眼中有着精光闪过。

颜渊开口道：“我虽然也修棋道，但是却也不敢说能解开这棋局，不得不说布下这棋局者用心何等深远。”

“宋家玉璧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宋怜只是轻轻笑了笑。

随后目光便看向棋局处，但却没有像之前那次一般陷入幻境之中，只是棋局之中始终散发出一股悠远之气。

宋怜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棋局，试图从其中寻到破绽。

只可惜之前曾经灵光一闪没有抓住，此刻的宋怜已是没有半分头绪。

一旁的江滢见宋怜眉头紧皱，踏步向前，轻轻朝着棋盘的某个方向轻点。

只见那里出现了一颗棋子。

棋子如种子般在棋盘处生根，开始散发生气。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仅仅是这一点，宋怜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那无数的道韵从他的眼中闪过。

宋怜一步向前将头低下，眼睛死死的盯着江滢刚才落子的地方。

棋落生根，大道之韵就在其中。

一旁江滢盯着自己落子的地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手竟然让宋怜反应如此之大。

她刚才也仅是心头闪过一缕明悟，故而落棋。

却也没有想到

再看旁边的颜渊此时已经面露思索之色，眼神同样盯着棋盘。

半晌之后颜渊眉头微蹙开口道：“不对，似乎还差一点。”

这时宋怜抬头，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头白发因其气息激荡飘扬而起。

宋怜的身周有着阵阵玄纹出现，气息激荡无比，那双红色眼瞳再次出现。

宋怜喃喃自语道：“天道至公，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功。唯圣人为不求知天。天地为棋盘，天道执棋，众生为棋子，苦苦追寻者皆为虚妄，低头便可见之，抬手便可拿之，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兄长这是你要告诉我的吗？天命不可违，世间运转皆有其规律，逆天而行，唯有成圣可矣。”

江滢看到这般状态的宋怜委实不太正常，一旁的李舒窈眼中也满是担忧，刚要上前，便被一旁的颜渊拦住：“莫要打扰他。”

说完颜渊带着两人一掠而去。

宋怜眼中的散发缕缕虹光，但是眼眸深处却满是清明。

“当然还差一点，而这一点就在此处！”

说完宋怜并拢两指，只见一道恢弘剑气从天而降。

刹那间天地异象，大道之韵缠绕在宋怜身周。

宋怜轻轻摁下两指，在棋盘中央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与宋怜有七分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却大有不同。

一人豪放飘逸，一人沉稳如山。

那道人影看向宋怜，眼中满是微笑：“心安否？”

宋怜顿时明白了，这是他的道心法相。

宋怜轻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以前不曾安心，此刻已算心安半分。”

“半分？”那道身影逐渐放大，黑发白衣。

此时一看与宋怜已经有九分相似。

只见那道身影轻轻挥袖，两道清风缭绕在棋盘两边，他伸手作请。

宋怜在一端轻轻坐下。

一人白发青衫，一人青丝白衣，皆是红瞳。

两人轻笑，法相宋怜轻轻笑，捻起手指轻轻在棋盘处落下一子：“可知此局为何？”

对面的宋怜也落下一子摇头笑道：“不知。”

法相宋怜轻笑道：“我是你内心最深处的那部分，我懂你的所有，甚至于我比你还懂你自己。”

“故而此局为问心。是你兄长当年为天下武夫所设置一道关卡，但是真正愿意面对的自己内心的人，这么多年来竟无一人。”

宋怜道：“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顺心而行，总有不愿面对自己的曾经的内心，你一部分阴暗之处。我一路行来心中并无太多不顺心之事，更没有做过不顺心事，我只是感觉这天道不顺我心。”

此言一出，天地间响起雷霆之声。

大道谶语，不可轻言，举头三尺有神明。

颜渊抬头看向云海之上，眉头微蹙，对着身边的江滢叮嘱了一句：“我去去就回。”

随即便化作一抹流光朝着云海而去。

不过瞬息颜渊便出现在了云海之上，那里出现几道由天雷形成的人形傀儡，此时正看着颜渊。

颜渊自然知道为何天道此时会降下责罚，这世间自有其运行的规律，除却少部分超脱天道的人，世间所有人都逃不出天道的牢笼。

而宋怜本就是天道所不容的，但同时又具备一定的天道气运，天道忌惮于这样的人，故而出言成谶便是不敬天道。

说到底便是血瞳被天道所诅咒，故而总是被针对罢了。

颜渊拢指成剑，化作数道闪电，不过一刹那便将那几个天雷傀儡击碎。

到底也只是区区天雷而已，太弱。

而城楼之上，两人仍在对弈。

法相宋怜听到这话没有太多的表示，那雷霆之声他似乎也没有听到一般：“这话倒是说的无礼，只有人顺天道，从未听说天道顺人心的。”

“你当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话不可胡说，这天地本就不容于你，莫要早早造茧困住自己。”

宋怜看了眼已经开始消停的雷鸣声，嘴角略过一缕微笑：“你看总有天道管不到的人，神州的南部的空灵山天道管不到，那里有我家先生有我家小师兄，江湖中有曾经的叶谪仙，梦华城有我兄长，这世间还有很多天道无法掌控的人，那我为什么不能让天道惧怕我，从而顺我心呢。以前我惧怕命格，现在我仍然怀疑，但是我从未畏惧天道。说到底只是个摸不着，见不到的东西罢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人总将那不可掌控却又强大无比的力量称之为神灵。”

“但我却从一个人那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人人都该做自己的神灵。信仰从不拯救谁，谁也不要奢望信仰便能拯救你，信仰自己便是最强大神灵。”

法相宋怜抬眼笑道：“当真此为你之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