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月嘴角微翘的看向这位隐世已久的清丽女子，一如当年游历江湖初见的那般，眉宇间总有一抹融化不了的冰霜，“多年未见，你开口便是这句话？”

阮琼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扭头看向宋怜和江滢，“先走吧。”

宋怜捂着胸口艰难点头，“谢前辈。”

随后两人转身离去。

只留阮琼和离人月两人留在原地。

离人月有些无奈抹额，“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臭脾气。”

阮琼长枪负后，嘴角掀起一抹讥讽道：“当真是有出息了，当年江湖分别时还以为你是回去继承家产了，没想到竟然是回去当杀手了，今日更是以天人之位欺负一个宗师境的后辈，这么多年当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南宫离月？哦，不对你不叫南宫离月你跟那位望舒楼楼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你随父姓，她随母姓，应该叫你离人月。”

听着女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的刻薄话语，离人月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是有点怀念，怀念当年一起行走江湖，意气风发的日子。

离人月轻笑道：“国师不知道你在姑苏，我却是知道的。陈淳安不知道你会出手，我还是知道的。或许那萧清风在意陈淳安的生死，但我知道的你不在意，至于为什么萧清风没有出手保下陈淳安，我想大概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至于有人要在这里杀那少年，我却知道你一定会出手。”

“毕竟当年你与她情同姐妹。”

阮琼皱起那极为好看的柳眉道：“陈淳安在清乐城以九境战十境依旧与那女子战成平手，而且他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非不能实不愿。在寒山寺上与萧清风一战仍是点到为止，最后以重伤之躯与那少年一战，那是他最后改变的决定，在试探那少年的心性，愿以自身的性命化作气运捐赠给那少年。”

离人月听到这话，发出了极为讽刺的笑声，“你以为陈淳安看不透？无论他杀不杀那少年，他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姑苏城了，那位会让他安然离去？他陈淳安此生不信命运，不问来生，不尊天道，他自负只要一剑在手，天上地下无斩不断之物。可惜如此人物最后竟然被一缕情丝困住半生，无法得道。”

“为一诺杀人，为一诺应劫。他是在告诉那些执棋者，你曹关雎我不欠你，你宋玉璧想要，我给你便是。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风流，哪怕千百年后都值得人们去传颂的人。”

阮琼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那位曾经一身青衫御剑过江的少年剑仙的身影，不禁怒声道：“为何？曹关雎为何要杀人？而且为何要杀宋怜，难道他不知道宋怜身后牵扯甚多，只要宋怜一死，很有可能会掀起腥风血雨。”

离人月听到这样话，只是平静道：“国师之谋略无比深远，非我能想到。更何况我并不认为一个少年的死去，会引得天下大乱。要我说也就是他命好，陈淳安不愿下杀手，萧清风也不愿阻拦，还有你，现在不也是来阻止我吗？”

离人月的目光穿过云层，似乎看向极为遥远的地方，“当年空灵山儒圣白玉清曾在昆仑山巅问天，‘闻之曰，何为道。’”

“上有雷霆轰鸣，降下天雷。道家真人应彩霞，曾言大道便是脚下路，人人皆可走。而今为了一个少年竟然起了如此之大的动静，想来确实有些可笑。”

阮琼忍不住讥讽道：“你一个杀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最伤天和，我只是很疑惑为什么天劫没有找上你，让巍巍天道狱雷镇杀你。”

离人月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你此来可是要与我一战。我听说你现在是书院的先生，当真要做那以武犯禁的武夫？天人一战，真认真起来，这姑苏城估计要被毁去一半。那陈淳安好歹是跟那女子在美人江上打，这姑苏城里面可没有这美人江。”

阮琼道：“难为你刚才一直在旁观没有出手，不然这宋怜估计活不下来了。”

离人月轻笑：“你不也是？更何况陈淳安早已发现我，在与宋怜大战期间，曾分出一缕气机警告我。强行晋升天人的陈淳安我还是很忌惮的。”

“所以当我心中故意浮起一缕杀意时，你才真正开始出手。”

阮琼看着这个十分聪明，却又狡黠无比的男子，直接长枪直指：“来一战！多年未见，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进步，是不是依然是当年陈淳安剑下的落水狗。”

离人月轻笑，打了个响指，一道流光从远处飞速袭来，化作一柄长剑：“来！”

那一夜，继宋怜与陈淳安一战后，更发生了江湖百年未出现过的天人一战，比之前战更甚之。

姑苏人只见，那日虽是长夜，但是却亮如白昼，一个铿锵有力的女声响彻响彻云霄，似乎让明月都为她俯首。

“让世间男子尽低眉者，还有我，枪圣阮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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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城中，经历了一个时辰的鏖战，哪怕是宋玉树第一手下在天元，年轻皇帝仍是输了。

天下以段书来点评棋手棋力，大夏莫不言若说棋风坚韧，空灵山白玉清可称九段，江南宋老夫子以棋风凶悍出名，明明是耄耋岁数，下棋却是杀气凌冽，亦可称九段。

世间棋力最高九段，但是对于一些棋力奇高，高出九段一大截的棋手，世人便尊称其为十段圣手。

空灵山还有一位先生以棋宁静淡泊而闻名，胜负心极弱，但是总能下出让人想不到的妙手，且据传从无败绩，世人称其空灵棋圣，齐修平。宋玉树曾亲自点评，“天下棋手，能与我相持不下而不败者唯二，曹家飞凰，空灵齐修平。”

那么这么看来，齐修平的棋力应该在十段左右。

而我朝的这位宋玉璧则是在各个方面与西周的曹关雎并称，东宋西曹。

曹关雎是出名的官子无敌，天生十段棋手。

那么宋玉树曾在神武城与曹关雎对弈三局，三局全胜。那自然也是十段圣手，皇帝输给他不委屈。

宋玉树最后敲下棋子，不知道是对谁说，“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