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瞬间意会。

太子一死，韩国太子之争势必开启。

从韩王安对待韩宇和他的态度来看，下一任太子，只会在他们二人之间产生。

夜幕花费大代价扶持太子上位，背后多多少少有摄政的嫌疑。

如今事发，目光却又转到了他身上。

夜幕之所以不选择韩宇，是因为韩宇本身的野心就很大，不会完全受夜幕掌控。

而且背后也有韩王安和自己势力的支持，自然不需要夜幕。

韩非则不同，半只脚迈入朝廷，尚未站稳，急需强有力的支持，光是有韩王安远远不够。

有夜幕在背后支持可就不一样了，他完全有资格能与韩宇竞争。

可夜幕的野心毕竟也摆在那儿，他没有理由步太子的后尘。

即便有意拯救韩国，白牧丞一上一辅的提议，他还是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白牧丞所言确实没错，多番考量之下，他发现自己始终还是迈不过心中的坎。

不过，对于囊纳七国天下九十九的极致理想，他有自己的方式。

“韩非无意参与太子之争。”韩非平静回答。

白亦非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出深深笑意：“真正的顺遂己意，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局势赤裸摆在眼前，身不由己，九公子尚未能置身事外。”

“很多选择，都是由背后真正能选择的人作出的。”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以为自己是在观望浪潮，殊不知，一个浪头过来，便已在风口浪尖之中了。”

白亦非的话，韩非没办法反驳，因为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不为所动。

即使再不愿，也会被席卷到权力争斗的旋涡中。

“太子尸骨未寒，此间之事日后再议。”韩非还是委婉拒绝。

“血衣堡的大门，始终为九公子敞开，若有一日九公子想开了，可随时登门而来。”白亦非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路返回王宫。

没有惊动韩王安，即刻命人秘密准备棺椁，将太子入殓，等待明日朝会时听候韩王安处理。

………………

翡翠虎之前曾送与白牧丞一处庄园，名唤揽绣。

战事毕，白牧丞将半死不活的天泽等人安置其间，留下部分疗伤药后顾自和焰灵姬离去。

中途，白牧丞前往此前订下的客栈，褪去斗篷，换上一袭白衣。

面具，伪装，他委实不喜欢。

面具戴的太久，难免会长在脸上。

伪装过度，难免会以虚幻为真，当身份被揭露的一日，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再应对。

一路走来，焰灵姬都心不在焉，似乎是对自己的选择产生动摇。

白牧丞停下脚步，转回身，直勾勾看着焰灵姬拧在一起的小脸，问道：“灵姬，有心事？”

焰灵姬点点头：“天泽曾经和我说过，人与人之间，有的关系，除了说再见，别无选择。”

“之前我大抵也是如此认为的，可后来一切事情说明，关系可以由个人决定。”

“从未想过，经历过这么多黑暗，内心早就波澜不惊，很少为因为外事所动的我，居然也会有多愁善感，朝思暮想的一天。”

“半夜醒来时，心中满是对你愧疚，思念，偶然间畅想未来之时，就连你的未来，也会加进去。”

“最后作出了选择，一个冲动得令我迷茫的选择。“

白牧丞清楚焰灵姬所谓的选择，就是脱离天泽一伙的事。

之所以愧疚，是因为他接连救过她三次，表面上说着是利益交换，然而恰恰相反，以朋友相待，甚至超越了朋友之间的情意。

对于焰灵姬而言，白牧丞多番营救，其中心思她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可始终没有承认，也没有接受，转而继续为天泽卖命。

因为白牧丞行为的目的太过明显，她也出于自己美貌带来的警觉

后来深陷王宫中，被白牧丞救出，对她说心累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她才接受事实，同时深受影响。

加上从紫女处了解关于白牧丞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最终发现对其存在严重误解。

她牵动白牧丞，牵动君子轩的事儿还少吗？

至始至终，除去已故父母，包括天泽，没有任何一人如此对待过她。

纠结之中，内疚之中，定计孤身潜入血衣堡，企图获得蛊母，交换自由，回报天泽收留恩情，并重新返回白牧丞身边。

暴露后不敌白亦非，本以为会就此落入魔抓，谁曾想白牧丞从天而降。

那一刻，她见到了久违的光明，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心安。

可事后发生的一切，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白牧丞托起焰灵姬下垂的脑袋，对上她无神的目光：“灵姬，用小爱博得大爱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

“以前你只能做把自己从深渊中一步步拉出的人，可现在不同，因为你有我。“

“好啦，开心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

“相比于愁眉苦脸，我更喜欢你真诚喜欢，直接厌恶，古灵精怪又坦坦荡荡的样子。”

“至于热情如火，温柔似水，往后只有我一人能受用，明白吗？”

焰灵姬美眸闪动，弱弱问道：“紫女姐姐怎么办？”

白牧丞长叹一声：“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最了解女人，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我才不要说~”

一片打闹中，二人渐行渐远，唯留幽幽月光照耀下逐渐被拉长的身影，两相依偎。

时光似乎慢了下来，没有曲意逢迎，刻意讨好，简单的相处，胜过所有虚伪的群聚。

回到君子轩，恒轩阁中依旧灯火通明，更有人凭栏而望，翘首以盼的等待，正是紫女。

妆容淡雅，淡紫色的纱衣微微飘扬。

“看来，交易很成功。”两人还未坐下，紫女便说道。

白牧丞点点头，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太子已死。”

紫女没有丝毫惊讶：“你之前不就已经预算到了吗？”

“太子死后，韩国所有的事情都会暂时告一段落，太子之争还需要时间开启，参与的人也需要好好谋划。”

“可是君子轩不能有丝毫松懈，之前委托你招收的人也差不多了。”

“明日开始便由我来亲自训练。”

紫女闻言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白牧丞见状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顿住半晌，方才知道紫女交易很成功背后的意思。

白牧丞脸色瞬间垮下来，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心间。

“紫儿……”

“紫女姐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请多关照。”焰灵姬看出白牧丞的为难，出声打断。

“意料之中的结果，好说。”忽略白牧丞话语，紫女对着焰灵姬淡淡一笑。

白牧丞幽幽叹气，吸引二女注意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从见到你们，我就知道，世界里黑暗夜空中终是出现繁星，映照出属于我的星光，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紫女灿然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除去知性，你还需要其他的东西，那是我给不了你的，灵姬却可以。”

“灵姬性格古灵精怪，你有时也顽劣得如同孩童一般。”

“你们二人的性格，倒是相合。”

紫女向来秉承二人厮守终生的观念，可对白牧丞了解得越深，越能感受到他心中不为人知的一面。

纵使如何深入，白牧丞心中是是藏着一块她难以达到的黑暗之地。

此前预料到会有如此情况，她也不能接受。

随着对白牧丞深入的了解，她渐渐发现，白牧丞心中的黑暗需要其他人来弥补。

真正的爱情莫过于双向奔赴。

言下白牧丞的谋划，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她们的未来。

她不愿意独自承受痛苦。

与其僵持着，闹得彼此都不愉快，倒不如将他最喜欢的知性展现出来。

牺牲可能有点大，可他是不是真心，她很清楚。

白牧丞暗自长松一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

随后返回自己的房间，神秘秘取出两个硕大的箱子，递到紫女和焰灵姬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