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话音落下，韩宇韩非二人皆是沉眉，不悦的看向她。

韩王生气，换言之，就是对两人出手干预夜幕与白牧丞之间制衡的行为表示不满，明里暗里展现出韩王安对君子轩的打压念头和打压力度。

韩非昨夜顶着极大风险对姬无夜进行阻拦，韩宇也出言制止，其间种种，今日早朝之时多半已被姬无夜添油加醋后告知与韩王，否则韩王没有理由无端发怒。

往日里，两人很少对可爱天真的红莲流露出如此表情，然而，如今她口中轻飘飘的话，仅需一念之间，就可使两人的付出化作泡影。

红莲环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皆是别有意味的看着自己，似乎才意识到所言欠妥，在韩宇与白牧丞强大的气场之下，她没有作任何解释，将头深埋，局促不安中强装镇定。

“我冒着失职的风险与姬无夜斡旋，没曾想竟被你几句话就说没了。”韩非发声，同时替红莲解围。

未将韩王安牵扯到合作当中，韩非见缝插针的空间自然是比韩宇大，再则，将所为托出，本就是有意让白牧丞知晓。

不同于卫庄不顾自身安危，为保护君子轩而掠阵，身上多处受伤，白牧丞也亲眼目睹，他的行为仅仅只限于言语之上。

白牧丞论实力，才智，手段，所欠人情价值自是不可估量，与其作为不被其所知，倒不如主动言明，至于行为究竟值多少人情，就看白牧丞自己的估量了。

合作实力欠缺的情况下，哪怕人情价稍微低了点，但韩非相信实际价值定然会高上不少。

当然，很大程度上说，也为了弥补在韩王安一方的损失，有姬无夜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在韩王那儿要承受的东西绝对不小。

韩宇仍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着红莲。

联合计划方才脱口，还未捂热就被浇冷水，不得不让他气愤于红莲的口无遮拦，不分轻重。

白牧丞即便已经答应，也难免会受红莲连所言影响。

越是复杂的局势当中，越不可忽视微小事物带来的影响，某一事物的运行轨迹，总会因为细小事物的推动而改变原来的轨迹，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白牧丞充耳不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暗中不断估量韩非的人情价值，在韩宇思考如何开口时率先开口将话题引开：“四公子与韩非兄想得到的东西，大小虽不同，性质却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局面中，二位有足够的时间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

“足够的时间？！“韩宇疑惑，韩非亦是如此。

“我相信，当前纷乱的局面，很快便会平息。”白牧丞高深莫测说着，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白牧丞看似回答，实则未答，前后两个言论，与韩国当前局势相悖，令两人疑惑不已。

韩宇朝白牧丞拱拱手，谦虚道：“局势纷乱的势头不是应该持续加深吗？平息一说何来，还请先生指教。”

韩非亦道：“按理说，现在局势矛盾最突出的地方，应是源于牧丞兄，以及诸多国家层面矛盾的载体韩国，就最后一点而论，韩国眼前亦或者往后的局势只会越发复杂。”

“倘若处理不当，单是秦楚两国，便可让韩国身临绝境。”

“牧丞兄所说的平息，多半是指其余诸国，而韩国，不在其中。”

白牧丞的话给两人的感觉，形容起来就好似本以为糖是甜的，结果却被告知是苦的一样。

其间反转让一人求解惑，一人阐明自己的观点。

“局势杂乱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只有透过表面看本质，才能窥探未来趋势。”白牧丞回答。

“诸国聚集韩国，也不见的会因为得我一人而战。”

“再说，我的选择不会轻易更改，而意向已经流出。

“”凡明者，自知者，当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诸国中能力不亚于我的人大有人在，与其因为招揽而爆发与别国的大战，不如招纳这些贤人逸士加以重用，行之变法，务求增长国家实力，富足甲兵财货，以应对秦楚之列。”

“故此我猜测，先时变法的风潮会再度掀起，这个时期多半会是平和的，哪怕韩国也不例外。“

“国家变法，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无一不及，而施行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期间，守而不攻，韬光养晦是上策。”

“韩国绝世实际上并非危不可及，相反，要尽可能迈过夜幕，赶上潮流。”

白牧丞娓娓道来，场中除红莲之外，其余人皆陷入沉思。

白牧丞的分析是大体趋向，占理七分，变归三分，由不得他们不信服。

韩非茅塞顿开，心智再度被坚定。

顺利得到司寇职，已算是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便是逐步实施心中所计。

韩宇不同，他感觉到的，是浓浓的危机，局面平息对于铲除夜幕来说，可不是好兆头，如若不能趁机拔除夜幕，给其喘息机会，之后对付起来只会更加麻烦，面临的风险与变数也会更多。

白牧丞解释这么多也并非没有原因，依旧是老话，报复夜幕，惜才。

此番言论若被韩王安听去，韩分心中定计刑法断然无法实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局势有利是没能铲除夜幕，局面恢复之后，韩王多半会再度对其示弱妥协。

而反观韩非可能上书的提议，有损于王公贵族利益。

韩王为稳坐江山，消除其中隐患，定不会采纳韩非呕心沥血上谏的东西。

心死如灰之下，韩非或许会寻找其他实现抱负的平台。

韩非不死，必为法圣！

有他在其间平衡，韩非倾向于君权主义的理议完全能倾向于百姓，令百姓百姓朝有得暮有所，实现自身真正的价值。

不过也不是没有顾虑的一面。

变法强国，百姓幸福感增强，家国归属感也会随之增强。

秦国一扫六合，无疑会使无数人家破人亡，造成死伤无数。

国民反抗，秦国自然可以使用武力强行镇压，可难的是事后治理。

战，治，后者酿成的伤亡并不比前者少，以伏尸百万作为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权力无异于毒药，生于帝王之苑，如何看待亲情，如何选择，心智是否坚定，关乎成败。”

“至高无上的权力背后，往往血流成河。”

白牧丞意味深长对两人说道。

局势已然如此，能以手段和野心上位的人，韩宇是其中之一。

至于韩非，野心虽有，能力却不对点，难堪大任。

韩非只适合治理内政，而不是掌权。

要他上位，总是有让飞鸟潜水一样的扯淡。

更为关键的是，面对如此多的死局，韩非手中的逆鳞剑用的多了，自然也就离死不远了。

不属于自己禁忌的力量，用起来总归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