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得也太直白了吧……

艾玖更心虚了，扭捏地挪着小屁股，“我哪有那么自恋。”

“既然都不是，那就交给我们。”郭振义端着茶水敬她，神色坚定从容，“你能从牢里打探到如此有利于我们的消息，已经是无上功德一件。你做了你该做的，接下来的冒险机会，还请让给我们。我郭振义发誓，定不会辜负你此番辛苦。”

他太过郑重，郑重得艾玖有些羞愧。她连忙回敬道，“我听你们的就是了，郭大哥，你千万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怪渗人的，跟叫人上断头台似的。”

郭振义怔然，摸摸自己的脸，失笑道，“是我面容丑陋，惹笑话了。”

艾玖囧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郭老却听得哈哈大笑，叹息道，“若非万元良从中作梗，阿义本该有门好亲事的，若是有孩子，也该跟你差不多大年纪。”

艾玖眼珠子狡黠地转几圈，“郭老先生，您这是觉得清静，想养孙子了？”

郭老苦笑。

郭振义神色亦是黯然。

“这有什么难的，”艾玖扬起下巴，“我家里什么不多，就孩子多。郭老您若是嫌弃日子太清净，我送几个孩子过来跟你读书写字啊！他们又机灵又可爱，保管你一天12个时辰都不会觉得苦闷。”

郭老斜眼看她：“我看你是想让老朽当个免费苦工，帮你又带孩子又教书吧。”

艾玖挠挠头，讪笑道：“我穷嘛，几个弟弟又不能不读书，他们可都是聪明孩子，将来或许能考状元呢。郭老，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帮我教导些日子，等我赚到钱，我一定给您多多的工钱。”

她又扭头去求郭振义，“郭大哥，你帮我求求郭老呗，我只是现在没钱，等我有钱，我一定双倍酬劳奉上。”

郭振义爽朗一笑，“你送过来便是了。我父亲当夫子当习惯了，这些年没个人教导，也是苦闷得很。”

郭老闻言，气得直接拿烟杆敲他脑袋，“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他故作矜持道：“替你教弟弟可以，但是你那故事，得商定好，必须三日给我结一次。”

他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和铜板放到桌上。

“你的故事很有意思，茶楼的客人们都追着想要后续。你放心，若有赏钱，我自然与你对半分。”

艾玖眼睛都瞧得发直，猛咽口水去摸那碎银，惊叹道：“他们好大方。”

“清心居是德永镇最大的茶楼，文人附庸风雅之地，又怎会吝啬这三瓜两枣。怎么样，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有钱什么都好说！”

艾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如此算来，郭老您还是吃亏了。”

她将桌上的碎银和铜板分成两份，自己拿了一半，笑道，“劳烦您辛苦教导家中幼弟。以后茶楼赏钱，您对半之后，再拿一半。”

世道艰难，谁人瞧见银子不两眼放光的。她倒好，竟主动又让出一半钱银来。

虽说这点钱比不得从前他在书院收弟子的费用，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是她很大的诚意。

他越看艾玖是越喜欢。

贪财有道，聪明又伶俐，果敢又机灵，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优秀孩子。

可惜了，是个女娃。若是男儿，他定然要扶持她苦读十年去考取状元。

“行了，你去吧。明日你便可将孩子带来。但每次不能超过两个，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惜命的。”郭老拎着烟杆慢悠悠回房去。

“好咧！”艾玖开心地将桌上剩余的钱都装怀里。

郭振义笑道：“许木匠的事，我已经和汤荣他们说了，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去查。周恒将军的行踪，我们也会想方设法打听。你且安心过你的日子，不必为此事过于担忧。”

艾玖多少有些感动，这种一群人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感觉，确实很美好。

她扬起灿烂笑意：“那我就等郭大哥的好消息了。”

扭头，阴霾几日的天空，终于放晴。

她意有所指道：“太阳要出来了。这天，乌云很快会散干净。”

郭振义目光幽幽：“希望如此。”

从郭家出来，她先将房子的尾款跟悦来客栈老板结清，成功拿到房契后，又买了许多杂货。

如今手头宽裕，她要彻底好好改造一下房屋。破烂的院墙得修，门外的淤泥得想办法整治，露天的院子也得想个办法搭顶棚。

总之，许多事情要忙活。

不过想到孩子们读书的事情有着落，她便十分欢喜。

她以为孩子们也会同样欢喜。

谁知，将这好消息带回家时，几个孩子的反应却冷淡极了。

“我在家里能跟着小齐哥哥识字啊，为何要去旁人家里识字？”许游满脸不理解。

“我对写字才没兴趣呢，我要练好武功，跟小齐哥哥上山打猎去！”艾乐头都懒得抬。

艾花艾叶不用说，根本不可能对写字有兴趣，巴不得天天抓着泥丸子和小兔子过日子。

卧床的段北更不用提。

而梁永齐，仅给她回应一个无语的眼神。

“郭老先生从前可是书院的夫子，学识渊博，你们跟着他学，自然比在家里学更好。”她推了推梁永齐，“小齐，你是最大的哥哥，以身作则，明日先带艾乐去？”

梁永齐侧身躲开她的手，懒懒抬眸道，“爱谁去谁去，我不去。”

艾玖万万想不到，好不容易解决没钱读书的难题后，老天给她的第一个考验，竟然是劝孩子上学。

她苦口婆心道：“读书能明理，能开阔眼界，将来还可以考取功名。有功名在身，以后可以走仕途，比打猎强一百倍啊！”

艾乐嘟囔，“当官有什么好，坏人才要当官。”

许游深感认同，点头道，“以后我跟姐姐洗衣服赚钱就好。”

艾玖：……？

她伸出不太美观的双手，“洗衣服把手搓烂了，一天也就几文钱。可若是读书考取了功名，以后朝廷给俸禄，衣服都不用自己洗，不好吗？”

许游眨眼：“不好。”

不是，这几个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集体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