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梁永齐顺着段北目光看去，也瞧见了男人。

男人若无其事扭过头，扛着锄头转入小巷中。

段北喃喃道：“眼神好像。”

梁永齐怒气上涌，“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小齐哥哥！”

段北拉住他，却因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肋骨，顿时痛得冷汗冒出。他忍痛道，“我们此时追上去问不出什么的，别去。”

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此举反而会打草惊蛇。

还不如以静制动，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梁永齐扶住他，眼睛仍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沉声道：“我明日给你们做些小弓防身。”

好木已经到手，弓弦却得另外想法子。

仍旧是钱的问题。

艾玖惊觉这几天梁永齐出奇的坐得住。

自从那天晚上嚷嚷着要赚钱后，他几乎没再闹腾过。这几日上午乖乖写故事，下午则是捣鼓他赚来的两根好木，夜晚更夸张，拉着三个弟弟一起扎马步练功，把三个弟弟折磨得晚上呼呼大睡，白天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

艾玖对他这种打了鸡血的状态表示很不理解。

但总归效果是好的，手稿洋洋洒洒写下十张，完全可以开始赚钱的程度。

老规矩，艾玖让他抄写三张出来，签名盖章后，这才准备拿去书店。

“我要出门了，你们乖乖在家。记住，除了隔壁陈二叔，还有林婶，谁来都不许胡乱开门。小齐，尤其是你。”

她点名批评某位总爱在她出门时带着弟弟出去晃悠的小屁孩。

梁永齐嗤笑：“我才不出去，你自去你的。”

“你最好是。”

然而，就在艾玖出门后，梁永齐迅速扔下手中的笔，溜出去。

艾玖先是将一份手稿送去郭老那儿，让郭老先熟悉熟悉稿子，然后再去书店，验收效果。

书店老板见到她，热情得不行，大老远便打招呼。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总算是冒头了，让我好等！”

艾玖笑得眉眼弯弯，“老板好呀，我又拿着表哥写的故事来啦！继续租借几日您这儿的墙可好？”

老板摆手：“不用租不用租，全给你贴！小姑奶奶，可不得了了，你表哥这文章，竟许多人喜欢，陈家大公子啊，还想当面见见你表哥，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天纵奇才，竟能写出如此精彩的杂谈故事来！”

“陈家大公子？哪个陈家？”

“还能是哪个陈家？”老板挤眉弄眼的，表情夸张道，“咱们德永镇首屈一指的豪绅陈家啊！城北陈家啊！”

说完，他迫不及待伸出手：“快快快，让我先一睹为快，瞧瞧小秀才的好文采。”

艾玖从怀中掏出手稿，递给他。

陈家啊。

她心情微妙。

前几日梁永齐便是跟踪仇人而去的陈家，如今陈家有份参与德永镇扩建分蛋糕的事，若是能借这故事跟陈家大公子搭上线，岂不是白白得了个内部眼线？

幸好梁永齐没跟着来，否则他得乐疯。

“老板，您瞧着今日的故事写得如何？”

艾玖耐心等他看完，问他观后感。

老板捧着手稿，反复默读，末了，忍不住赞叹道：“好一出江湖豪客连环计，好一个蛇蝎女子林仙儿。少年英才，落入此等圈套之中，如何能脱身？一柄铁剑，再如何锋利，也斩不死这世间的恶，可叹，可叹！”

梁永齐很有创新精神，在艾玖的故事基础上，加了许多阿飞对抗虚伪豪侠的戏份，确实让故事更热血些。

三张纸的内容根本不够看，老板意犹未尽道：“小姑娘，这后续如何，你悄悄与我说来。”

说给你听我还怎么赚钱啊？

艾玖故作苦恼：“表哥还未写好呢，我也不知。”

老板满脸失望。

“小姑娘，不才有个请求，不知你可否答允？”

“什么请求？您说说看。”

“是这样的，”老板捧着手稿，钟爱之情溢于言表，“往后你表哥写好的手稿，可否第一时间先送我这儿来，隔一两日再送清心居去？”

艾玖直勾勾看着他，没说话，表情看似疑惑，实则心里早乐开花了。

比她预料中要快。

她原以为至少得再交个两三次稿子，老板才会提出这请求。

她一开做两手准备，本就是为了这一刻。

不过，太早了。

胃口满足得太早，钱便赚得越少。她不懂经商，但这点小道理还是明白的。

老板急忙补充道：“当然，这样好的故事不能让小秀才白写。这样吧，日后若有人愿意买这故事，我愿意帮忙引荐作保，到书局将这故事正经印刷一本出来。”

这老板很聪明，嗅到商机懂得第一时间下手抢优先权。

可惜艾玖现在不能同意。

对她来说，前期书店的客流量，反而比茶楼要低。她需要借助茶楼扩大这故事的名气，这样以后做书才能赚得更多。

于是她为难道：“我不懂这些，况且，表哥只是写着玩，不一定会写下去呢！”

“自然要写下去！”老板赶紧保证，“你让小秀才好好写，这故事啊，精彩着呢！”

“好吧，我会劝说表哥的。”

就在这时，镇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嚎叫声，叫声凄厉痛苦，大白天的也能让人头皮发麻。

“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似乎是东边传来的。

“救命！救命啊！有山鬼吃人啦！”

凄厉的喊叫惹来不少好事围观群众，艾玖跟着围观群众循声音找去，竟走到医馆那条街路，远远的，便能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搀扶着跑来。

医馆值守的阿路听到动静也是赶紧跑过去，惊骇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山里有山鬼！山鬼咬、咬断了人的脖子！救命啊，求求大夫快救救我！”

仔细看去，其中一人的手腕被咬出几个血洞，另外一人则是大腿有伤。

艾玖听到‘山鬼’二字，猛然想到什么，快速拨开人群去看。

受伤的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曾帮着刘家兄弟对她赶尽杀绝的乞丐头头大高。

大高捧着血流如注的手腕，疼痛得意识混沌之际，忽然瞥见艾玖的眼睛。

他猛地瞪大眼，惊叫出来：“是你！你这个祸害，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