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熙按照沉君的样子，仔细回忆了一遍，道，“就是那种，表里不一的温润男人，近两百年左右，有没有？”

这下宋凉语和闻西源想了很久，宋凉语出声，“确实有一个，名字叫君策，是我和你父亲还是修行者那会儿的事。他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强的的人割裂感，应该就是你说的表里不一。”

一听到“割裂感”这一形容，月熙知道八成没跑了。沉君包括沉星，还有舍谙给她的感觉都是那样子的。

她连忙追问，“那娘亲还记得，这个君策，他从哪儿来？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吗？”

宋凉语摇摇头，“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只是见过一回而已——你父亲倒是和他并肩战斗过。”

年轻时候的宋凉语，在没遇到闻西源之前，每日都专心修行，没时间去关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男人。

闻西源板着脸，明显还在为刚才的“男馆”生气，却依旧认真回答女儿的问题。

“那个君策，和你娘描述的差不多，的确有些割裂，另外，他那个人……”

说到这里，闻西源顿住，像是在仔细思考细节，而后才道，“每个月都要消失三天，回来后，整个人会虚弱上很多。”

“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挨打了？”

宋凉语插嘴，“我见过的那次，就觉得他脸上像是戴着个面具，看人的眼神格外不舒服，像是要把人扒皮抽骨一般，偏偏那个表情，乃至态度和行为，都极为温和，奇怪的很。”

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放在身边就像放了条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咬自己一口，因此尽管那个君策隐藏的很好，可大多数实力较高，且能洞穿的修行者，基本都不与他来往。

她吐槽完又问月熙，“你问起这种男人做什么？莫非——”

宋凉语眼神陡然一凛，“上面有这样的人欺负你？”

“不是。”

月熙见她想歪了，连忙安抚，“我只是觉得，廖稚兰的失踪，还有乐瑶和静闲，他们应该都和同一个人有关系，只是我不太确定，就想问问你们，是否遇到过这样的人。”

现在她已经基本确定了。

先不说沉星的身份，就说那个君策，多半就是当年带领那群偷灵人做下恶事的幕后黑手。

而月熙很怀疑，君策就是舍谙本人。

因为乐瑶和静闲的事，那个沉星态度十分可疑，感觉他一边希望月熙能找到合欢宗和大昭寺一事的真相，又一边不愿意她找到廖稚兰……

沉星背后的人是舍谙，那么就说明，沉星的态度都是舍谙的意思。

再回到廖稚兰和乐瑶他们失踪这事上。能知道廖稚兰真正身份的，除了背靠假天道的舍谙，没有其他可能；乐瑶他们在琼雪山脉消失，琼雪山脉又和神界有关系。

再加上当年沉君的事情，两边结合起来，月熙断定，舍谙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操手。

她想到当初，自己被吸入时空裂隙，转生到现代之前的那场大战，最后一次见到的人，心中疑影重重。

那个人，会不会也是舍谙？

舍谙背后靠着掌握规则的假天道，且还捏着好几条命，以及，0599也有可能在他那里。

她不能冲动去和规则硬碰硬，但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月熙就会去尝试撕开一切。

“琼雪山脉和以前比起来，好像越来越冷了。”

月熙搓了搓胳膊，身上浮起一圈神泽，和姬珩一起探索这里。

他们两人的神识灵力太过特殊，为了避免被发现，就没怎么用。

不过偌大一个琼雪山脉，不用灵力，很难找到方向。

脚下的冰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月熙整个人裹在披风里，眯着眼看向前方。

好像有什么人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她握着姬珩的手微微紧了紧，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

等看清那人之后，月熙微怔。

“你是……了尘大师？”

听见她的声音，了尘目光微闪，试探开口，“悦主？”

“是我。了尘大师怎么……你是来找静闲的吗？”

“不是。”

了尘微微摇头否认，转而解释，“在下和一人交手，寻他踪迹而来。”

即使已经入魔，了尘身上的气息依旧宁静幽远，让人不自觉跟着冷静下来。

月熙简单道，“我从东方原鸣那里知道了乐瑶的事，就想过来帮忙找人。”

“悦主大善。”

了尘单手立掌，这样看上去和从前并无不同。

收回视线，月熙笑了笑，“了尘大师可否愿我们夫妻二人随行？”

她觉得了尘是个很不错的幌子，有他在就不怕动用灵力。

了尘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拒绝，“自然。”

在他答应后，姬珩微微眯了眯眸子，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月熙率先一步。

三人行走在雪山上，静默无言，唯有大雪和风霜，接连不断的拍打在身上。

将近一日之后，了尘顿住步子，怔怔看着前面。

月熙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看见颜旖的时候，连她也恍惚了一瞬。

不过很快，月熙就知道那只是一个幻影。

了尘向前走了两步，那个幻影就慢慢消失不见，他哑声道，“悦主，稍后还请您护好他们。”

随着他们深入琼雪山脉，月熙也隐约感觉到一些人的存在，她听了尘这么说，就知道他心里有数，低声应下。

乐瑶和静闲，包括妖族少主黎轲都在这里。

一块巨大的冰冻湖内。

月熙走到湖边，伸手按上冰冻起来的湖面，寒冷刺骨。

与之同时，湖面的阵法迅速启动，露出一个入口。

“悦主，容在下先行一步。”

了尘说完，一个闪身就进去了。

月熙给孟探传了个信，就和姬珩一块儿，也进了入口。

在入口即将关闭时，一个男人从暗处走过来，眯眼思量片刻，开口。

“你想把他们困在这里，当心反噬。”

也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静了静，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身上受到的加持实在太厉害，我完全不能行动……是非成败，就这一次机会而已。”

男人淡漠回答，“我知道了。”

他不再多言，上前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