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宇航本来还打算放过她的。

袁敏琪这话一出，反而提醒他，书房里，她蓄意逃跑的事。

他没有后撤，坚定地拉近两人之间，最后那点微乎其微的距离，薄唇切切实实吻上来。

“那就不说吧。”

男人在她颊边轻叹，含住她的下唇，缓缓摩挲，像在施行一种缓慢而磨人的酷刑，漫不经心，却又不容拒绝。

袁敏琪在他炙热的气息下颤抖，坚强地抵抗诱惑，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细白纤长的手指，紧紧扣住坚硬的大理石边沿，身体无力地往后仰，渐渐靠上微凉的墙面。

吮着的薄唇，意犹未尽地，随之追逐过来，勾出了她用层层硬壳包裹住的，一点脆弱难耐。

薄透的绸质开衫无声落在地上。

搭在他肩头的手上无力般垂落，落在男人肌理结实的胸膛，掌心之下，是他有力的心跳。

那双手上的力道由轻到重，不知不觉间，攥住他睡衣布料，一点点把它折磨得发潮发皱。

他没有发现，袁敏琪的手慢慢离开，最后无力承受地，撑住了她腰后的墙面。

那里，有厨房的总控开关。

随着一键被长按，隔绝外间视线的门廊两片隔扇晃动，开始往两侧缓慢收缩，动静非常小，堪称紧凑地，很快显露出了外面不长的过道。

过道另一头，佣人满脸惆怅，碰到了出来喝水的管家。

“大晚上不休息，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管家瞅着他，有些奇怪。

佣人有了倾诉的人，瞬间来精神了，“在担心，我们的厨师将来要失业。”

“？”

管家缓了缓，神色微妙，“怎么这么说。”

“您知道，先生原来居然懂做菜的么。”

“……”

管家面无表情，摆明不信，“你亲眼看到了？”

“被先生赶出来了。”佣人十分无辜，懵懂道：“但他说，要给太太煮面。”

“煮方便面也叫会煮。”

管家十分无语，并且合理怀疑，霍宇航是为了支开佣人。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说：“你跟我过去看看。”

他说，“我们偷偷帮忙，也可以当作他亲手做的嘛。”

“这不是弄虚作假么。太太这么聪明，她看得出来吧。”

佣人转身，跟着管家往回走，想起先生一脸淡定的样子，没忍住求证道：“您真不知道，先生会这个么。”

“有七八年了吧，先生没再进过厨房了。”

“啊，那时候我还没来。”

佣人感到遗憾，还以为他第一时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呢。

原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那时候，霍宇航还没遇到他太太。

“那先生今晚怎么破例了?”

“可能是因为，那年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管家悠悠猜测着，“也可能，因为太太。”

两人往过道里走，远远看到厨房门口隔扇打开。

厨房里一片潮热，锅里的水开了，翻滚沸腾起来，带起一片水雾，萦绕着蒸腾着。

灯光朦胧，情也朦胧。

外间，轻微的走动声，像从水中传来，模糊，暧昧未明。

可能是书房那时的前车之鉴，也可能出于男人天生的敏锐直觉，霍宇航霎时警醒过来，睁开眼去看怀里的人。

袁敏琪眨掉眼底不觉浮起的氤氲水雾，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只能用气喘吁吁来躲避，她那点微末的心虚。

霍宇航看着她，半眯了眼眸，搁在她腰间的手微紧，按着她脖项手离开，去找墙面的总控开关。

然后，摸到了她来不及撤开的手指。

“……”

两人同时默了一默。

霍宇航轻吁一口气，嗓音沉哑，“你不想？”

袁敏琪没说话，指尖一收，虚虚拢在唇边，像是很怕他再来一次。

“好。”

霍宇航将隔扇的开关按停，唇角平平抿起，身体后撤，抽离得干脆，重新恢复清冷模样。

他眼眸一垂，清清淡淡的语气，好整以暇道：“那我们继续谈谈，霍家破产的问题吧。”

“……”

袁敏琪瞅一眼他身后，岔开话题道：“要不，你先把面煮了？”

被那么按着吃了一通，他饱了，她却饿了。

想想真没天理。

霍宇航瞥她一眼，无可奈何，很快弄好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夜宵。

袁敏琪是真没想到他会做菜，虽然没有达成大师级的水平，心意却是有的。

她很捧场，也是居于躲避的心态，饿极一般站在坐在料理台边，就迫不及待埋着头猛吃起来。

说要给他煮面的人，最后把他的面吃了，关键他还没有丁点意见。

霍宇航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喝着，慢条斯理整理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单手扣上松散的领口。

浅褐色的眼眸一抬，与过道外两人对视了个正着。

水汽萦绕的朦胧灯影下，透亮质感的眼眸，似乎也带上了微末水般的温柔，抬起的一瞬间，突地变得凌厉。

大概是他身上气场的变化太过明显，袁敏琪手里的汤勺一顿，紧跟着抬头去看他。

她眼里还有未及消散的水意，露出天然嫣粉的唇，中断红艳艳，是被亲的，也是被面汤的水烫的。

右边唇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有点肿，痕迹明显。

她困惑地嗯了一声，就要随着他的视线往后看。

霍宇航蓦地抬手，指尖再度捏住她俏白的下巴。

“！”

袁敏琪吓到了，以为他又要不轨，下巴一收，脸颊紧跟着往后。

霍宇航怕伤到她，手上的力道不大，被她轻松挣开了。

只是，袁敏琪此时再没心思管，过道外面的客厅发生了什么，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霍宇航视线轻轻放在她身上，一脸淡定，语气清冷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闲适，似乎褪去了危险气息，“味道怎么样。”

袁敏琪捧着碗，愣了下，视线触到他浅淡眸色的眼睛，鼓噪的心渐渐停下来。

她弯眉一笑：带了点劫后余生的娴雅，“很不错。”

为了印证这一点，她低头重新夹了一筷子菜。

霍宇航左手撑着额头，面色如常看着她，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右手两根修长手指散漫抬起，从容淡漠地朝外挥了挥。

厨房里满是食物的香味，一双未眠人对坐，写尽人间烟火气。

他闲散坐着，神色淡淡，手指仅是随意挥了挥，这一场烟火气，便成了上位者的衬托。

管家尴尬地悄然离开，顺便把不懂事的佣人也给带走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管家沉默着，没搭腔。

“太太眼睛红红的，先生肯定惹哭她了。”

佣人一脸担忧，“先生欺负太太，我们不用帮她吗？”

“……”

管家仰天长叹。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佣人真诚讨教，“那您说，怎么办吧。”

管家不禁斜睨他一眼，嘴角却是一点点浸满笑意，“明天交代厨房，给太太炖点鸡汤补补。”

“啊？”

佣人满脸问号。

喝鸡汤，补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