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定天车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

大概花了多久？

不知道，也许很久，又也许是一瞬间。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几乎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

在这种状况下，对时间的感知也失效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是当然的。

不对，等一下……

感受到了更多的「自我」。

定天车的「存在」，更多的汇合起来。

自己的感官并没有消失，只是传递感官的介质消失了。

周围的物质消失了，听觉、嗅觉和触觉自然就无法传递。

连空间都消失了，所以视觉也不再有效。

被活埋，被水泥浇筑——比这个难受一百倍。

（是那家伙……！）

蓝花悦，他让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存在」了。

无法让定天车本人消失，所以使用了相近的手段。

真是奇怪……

看样子自己已经停止了呼吸。

想一想的话，这片区域里，除了定天车本身，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

周围什么都不存在，呼吸自然是不可能的。

没法呼吸的定天车，被「不存在」禁锢在了原地。

（所以说，自从我被封印，只过了一瞬间？）

和蓝花悦进行战斗，还是上一个瞬间的事情，事情还没有变得不可挽回。

可是。

又能怎么样呢？

和本源视野还有御坂网络的连接被中断了，掉回普通的等级五超能力者，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视觉，也没有本源视野，身体也不能动弹，连眨眼都做不到，也就没法使用能力。

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可以施加能力的对象，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没有容纳定数偏移的余地。

又能怎么样呢？

连呼吸都做不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存在」，顶多还有2分钟，这就是普通人的极限了。

蓝花悦的「存在」。

定天车的「存在」。

在这场碰撞中，必然有一个人要失败。

然后。

「能听到吗？我是米迦勒。」

（米……夏……？）

「我正在干涉你的听细胞，并通过听神经直接与你对话。」

和那时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米夏就施展了这种能力。

但这次不一样。其中一方还有一分多钟的寿命，而另一方也活不了多久。

「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米迦勒还在做什么样的挣扎？

「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进化成功了，正在批量复制该个体，移送至各处。」

……？

「我在加速进化，会大量消耗你体内的能量，但我判断这是上上策。」

很快，这种微生物遍布了全身。

定天车松了一口气。

不，根本没有吐气的余地，只是呼吸顺畅的错觉。

但他确实活下来了。

因为不是真正的呼吸，所以依旧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之后又过了多久？

「第二节点攻关完成。你现在可以尝试直接用意念和我对话。」

（用意念？像这样吗？）

「是的，我能听见。欢迎回来，定天车。」

「先等等，米夏。你不是一直避免过度进化吗？」

在那里，在火星上。为了记住「微细乙爱」，为了不忘却友人的存在，而讨厌分裂，拒绝进化。

也有这种固执的微生物呢。

而这样的米夏，正在用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迭代。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彻底忘记『微细乙爱』吧？」

「我判断这样做更好。对人类来说，记住微细乙爱很重要，但为了微细乙爱而行动更为重要。」

「你认为帮助我也是帮助了微细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哦。」

为了帮助对方，而忘记对方。神明对这种微生物还真是残忍，难不成神明只保佑那种直立行走的动物吗？

「不，可能你没有意识到，把我带回地球，这是微细乙爱第一次实现愿望，完成它的人就是你。」

「原来如此。」

接下来，没有什么能劝的了。

这是米迦勒最后的心愿。

这是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的嘱托。

那么。

「呵。」

轮到定天车完成心愿了。

周围没有任何「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数」。

无法对着虚无使用定数偏移，没有任何办法驱逐掉蓝花悦设置的封印。

定数偏移必须通过外界的数来发挥作用。

定天车必须通过周围的人来表现自己。

到头来，这种事根本不重要。

事到如今，弱点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别人怎么想也都不重要了。

还有一个最强大的武器。

最后一件武器，一直在那里，但很容易被忽略掉。

「我还有办法，米夏。」

「好的，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开始。」

依靠遍布全身的米迦勒来收集数据。

发动定数偏移。

目标设定为定天车。

「直接把我的身体放大，我要挤出去。」

定天车没有动摇的说。

「请再次确认。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了。」

唯一能够代表定天车的东西。

唯一能完成定天车心愿的武器。

承载了定数偏移这个能力的容器。

用这具身体去冲撞「不存在」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

定天车和蓝花悦，这两个存在之间的对撞，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即便米迦勒是无数个体组成的超世代智慧生命体，也无法计算出这样做的后果。

「确定。」

定天车到底是怎么下定决心的？他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米迦勒猜不出，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依据吧。

定数偏移·体积篡改

「咯啦，咯啦咯啦啦啦——」

异响声在不存在的区域内响起。

「体内各处的个体都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灾害范围为100%，我的意识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说人话？」

「骨头全断了，骨骼肌全部报废，循环系统还能支撑135秒，我说过，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关键是大脑，对吧？」

「没错，下一次放大，大脑就会报废。」

那么，无论如何只有一条路了。

「既然只剩一次机会，下次定数偏移，直接放到最大就行了。倒是米夏你，大概也会跟着消失，你会后悔吗？」

「…………你不痛吗？」

沉默了足足十秒后，米迦勒这样问。

「你说呢？」

「好吧，我懂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后悔。」

彻底的黑暗中传出最后一点动静。

「这都能懂，你果然彻底变成人类了啊。」

「你说呢？」

然后，最终时刻就此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