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昔发愣的时候，大夫人竟然夺过了她手中的剑，一道剑光闪过，割破了孙老夫人的臂膀。

大夫人突然的发怒，动手伤了孙老夫人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沈昔在旁边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孙老夫人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不大，皮外伤养一阵子就好了。

瞧不出大夫人的脾气这么火爆，竟然都动手了。

沈昔还以为就自己这么一个例外，明明是个千金小姐的身份，偏偏老是舞刀弄枪。

在沈昔看来口子不大的伤口在孙老夫人眼中跟天塌了一样，惨烈的叫了一声，竟然晕过去了。

不得不说天底下的老夫人，不一定都是像沈老夫人那样，也有像孙老夫人，嚣张起来跟个市井泼妇一样，怂起来害怕起来，能一口气晕了过去。

孙尚书抱起老夫人，随意找了间屋子，“快去请刘大夫。”

金嬷嬷插嘴，“刘大夫在夫人房间。”

孙尚书一顿，“去外面请大夫。”孙尚书望着屋外头站着的大夫人和沈昔，神情复杂，他一直觉得自家后院平静安和，母亲对待柔儿，更是呵护有加。

结果今天的事情让他。措不及手，看似风平浪静的后院，实际上如此博他汹涌，想到柔儿出嫁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曾和他说过。

“我会劝母亲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我会劝他好好对柔儿的。”

孙尚书不说还好，一说，大夫人反倒是笑了，真是瞎了眼，曾经把这种人当做自己的女婿。

大夫人扭头，不愿意看孙尚书一眼了，只要看见孙尚书，却为自己的柔儿委屈在这个家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是个有眼无珠的废物。

“大夫人小姐保住了。”碧莹高兴的向着大夫人说到这个好消息，更是流下喜悦的泪水。

在刘大夫说小姐暂时脱离了危险，别人就赶紧出来和大夫人说，大夫人一定急坏了。

大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吧，握住剑的手微微一抖，手中的剑一下子砸在地上，砸在地上的声响让大夫人回过了神，大夫人和沈昔对视了一眼，想从沈昔这里得到确认，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表姐保住了，大伯母你没有听错。”

大夫人往后退了一步， 双手捂着嘴，激动的语不成句，望着天空，双手合一感谢道。“保住了，保住了，上苍保佑，柔儿保住了。”

在等待刘大夫医治柔儿的时候，大夫人一直在向上天祈求求老天爷不要带走他的孩子。

大夫人往房间跑去，她要去看一看柔儿，动作剧烈的，连插在发髻上的簪子滑落了都不知道，满心满眼都只有她的女儿。

大夫人在屋里陪了很久沈柔，说是陪，实际上只是看护，毕竟沈柔昏迷不醒。

“小家伙，看还是你家姑姑疼你呀，在这里陪着你。”沈昔半蹲下来在床边，手放在床上下巴磕在手上。

看着新出生的婴儿，看了会儿吐槽了一句。

“果然刚出生的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

不过这小婴儿命也惨，老爹是个愚孝的人，老妈呢差一点生他的时候就凉凉了，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

“昔小姐。”

沈昔听到有人叫她，自然的转过头去一看是碧莹。

“表姐醒了吗？”

碧莹摇头，“刘大夫说小姐身子虚，产后大出血，没有那么快醒的，我倒觉得小姐多睡一会儿也挺好的，自从嫁到孙府后，我就没有见过小姐，有一天是睡饱觉的。”

“你呢，不去休息会儿。”小姐的没有休息好，做丫头的想必也没有休息好。夫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沈昔看了看碧莹带过来的饭菜，有点简陋，仅有的那几个荤的也是和素菜炒在一块儿的，这几道菜实在是拿不出手。

碧莹不好意思的说，“厨房那里已经很早没有给我们供餐了，老夫人说小姐怀孕了，大厨房做的东西油性太重会伤了孩子，就给院子里搭了个小厨房。”

当然孙老夫人在孙尚书面前说的是，沈柔怀孕了，难免夜里会想吃些什么东西，要是搭个小厨房，正好让厨子们第一时间给他做。

结果厨房搭好了，大厨房就不给沈柔提供饭菜了，本该小厨房里分配的鸡鸭鱼肉一概没有，只有少数的素菜，还是碧莹想着小姐吃腻了，自己亲自在院子里开垦了一片田地，用来种一些蔬菜，这样也新鲜。

沈昔听完了后，忽然觉得碧莹带来的的这几个菜格外的贵重。

更觉得孙尚书真是个狗男人，连自己妻子每日吃的不好都不知道，亏了表姐的孩子顽强，顺顺利利的来到了这个世上。

迫不及待的坐到桌前，“正好肚子饿了。”

沈昔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嘴里，已经准备好味道不怎么好了，入嘴意外发现味道不错，素菜炒得十分清爽，油也放的刚刚好。

有些惊喜的说，“这厨子手艺还不错啊，碧莹，你吃了没？”

“昔小姐，我吃过了。”

咕噜的一声，声音是从碧莹肚子里发出来的。

第85章 观山候

有什么比最刚说话就被打脸的来的尴尬。

沈昔站起来把人按在了凳子上，碧莹也不敢挣扎，浑身僵硬，凳子上好像有刺一般，碧莹坐的脸都难看起来。

沈昔轻轻的拍了拍碧莹的肩膀，语调也尽量放得温和起来。

“轻松点。让你去吃饭又不是上刑场。还是说你在里面下毒了。”

碧莹怎么可能会在里面下毒，沈昔可是小姐的恩人。

“碧莹虽然是个丫头，也知道知恩图报这4个字，昔小姐要是不信，我吃给小姐看。”

碧莹把桌子上的菜全部夹了一遍，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菜里没有毒。”

碧莹证明了自己，最后看到沈昔正笑着看着自己，脸一红，不好意思闭上了嘴，嘴里还残留着饭菜的味道。

沈昔把饭菜往碧莹跟前推了推，“吃呀，怎么不吃？试菜怎么能这么试的？我和你说试菜要多吃一点，这才叫试菜。”

昔小姐分明在胡说八道，哪有试菜是这么试的。

根本就是在刺激碧莹多吃一点。

“你不吃那就本小姐亲自给你夹。”沈昔作势要夹菜，碧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碗，脑袋摇的都快晕了。

“我自己夹，我自己夹。”

一连说了两次重复的话。

沈昔也不为难碧莹，为了避免碧莹。会和他坐在一个桌子上吃的不自在，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放下碗筷丢了一句，你继续吃，我先出去散散步，留着碧莹一个人在感动。

“若雪姐姐。”

沈昔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接人的。

若雪弯腰作揖，“姑娘要的人我都带来了，这两位都是有经验的。”

沈昔打量了两位妇人，身上衣服虽然破旧，但是洗的干净，手指甲修剪整齐，清清爽爽的。

沈昔特地派了个人报信给若雪，让她先找两个奶娘带带小孩。

“若雪姐姐可和你们说清楚，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是个早产儿，需要你们多加精细些，工钱不是问题。”

来之前若雪姑娘已经跟他们说的一清二楚了，两位妇人也是冲着主家出的高薪酬。来的时候早就想好了，这么高的薪酬。一定多少会遇到一些糟心的事儿，不管是多刁钻，她们都准备忍一忍，这样高的薪酬日后可难找。

“一切都听小姐的。”

沈昔点了点头，她相信若雪姐姐的眼光，再说了，也就是临时的，事后大夫人那里一定会有安排吧。

沈昔带人进来的时候，撞见了大夫人。

“这是？”大夫人盯着沈昔身后的两个人。

“我让身边的人找了两名奶娘，暂时带一带孩子。”

大夫人才想起了自己女儿生的孩子，“我真是年纪大了，昏了头了，连孩子都给忘了。”

要是柔儿醒来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竟然放在一边，恐怕要怪罪自己。

大夫人想到这感激的看着沈昔，感慨道。

“难为你年纪小，做事还如此周全，我不如你。”

“大伯母是关心急切，这本就没什么。”沈昔也就是随手之劳。

沈昔瞧见往屋外头往这边探头的碧莹，对身后的两个说道。

“你们两个去找那个房间里的女孩，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会帮你们安排好一切。”

妇人齐声说是，并排着走了。

屋门口就剩下沈昔和大夫人了，没有了外人，大夫人强撑着的端庄面容，似乎有了裂痕，透过裂痕可以看到她满身的疲倦，就像下一课就要闭眼睡着了，脑子里依旧紧绷着，一下子会让她睁开眼。

大夫人半眯着眼，沈昔才发现大夫人头上白发不少，来时坐在马车里，沈昔并没有发现。

怎么又是半天的功夫，头发就白了。

“大伯母。”

沈昔轻轻的叫了一声，大夫人猛的惊醒，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等看到沈昔的时候，眼睛再次耷拉了下来。

话语说出口，大夫人自己都被自己吓一跳，声音怎么还哑掉了一下，还有浓浓的困意。

沈昔见人醒了，说道，“今日。做的事情一定已经传到了祖母的耳中。”

沈老夫人一定没有想到，沈昔会拿着一把剑冲到孙老夫人的院子里，用武力的方式抢走了刘大夫。

但让她更惊讶的恐怕就是，大媳妇的所作所为。

“您划伤了孙老夫人。我持剑闯进孙老夫人的院子，为了表姐，总归在外人眼中勉强还占了一个理字。”

大夫人划伤了孙老夫人，孙老夫人的性格一定不会轻饶了大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提了，怕就怕孙尚书这个榆木脑袋，真给安了个什么罪名，那可就蹲大牢了。

沈昔叹了口气，沈家的长媳蹲大牢了，这对沈家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不用担忧，以母亲的性格，恐怕早就算过了。”大夫人很了解沈老夫人，毕竟也是做了几十年的婆婆媳妇的关系了。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危害到沈家的名声，孙老夫人是绝对不可能去求沈昔的，原谅哪怕自己再内疚再难过，也会眼睁睁的看着是老死在孙府上。

大夫人明白沈老夫人的想法，因为明白，所以有些庆幸，幸好幸好。

“我是关山候的女儿。”

关山候，感觉好像哪里看到过，沈昔。想起来是在林残风让自己记下来的那本书上看过。

关山候是韩王自幼的伴读，陪着韩王一路腥风血雨的过来，他的存在对于韩王来说是很特殊的。

只是关山候很早就从官场上退了下来，连手上的兵权都还给了韩王，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富贵翁，整天下棋钓鱼。

沈昔回忆的表情被大夫人看到，却以为是沈昔不知道这个人。

“你年纪太小，可能没有听过关山侯这个名号。我父亲和陛下情同手足，从前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称兄道弟的日子。

可在我出生没多久之后，父亲就没有再任官职了，反倒是每日带着我和母亲游山玩水，他说，在乱世里能做一个闲云野鹤的人，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情。

沈老夫人恐怕已经算准了，我会请父亲主持公道。”

大夫人了解自己的父亲，当年她为了嫁给沈峰，违背了父亲的意愿，这些年父亲放不下面子，始终没有见过她，可她每年送去的东西，父亲都是收下的。

父亲是观山候也是一家之主，大夫人也生性倔强，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台阶，一时间就僵住了。

这都比不上大夫人看到沈柔的那一刻，大夫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哪怕再丢人，再难看，都会缠着父亲。

“你说一个女子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沈昔想都没怎么想，直接说道。

“命吧。有命才有未来，才有一切，没有命，就算是有好的名声，都没有享受的命。”

大夫人似乎解决心中的难题，更加坚定了，沈昔看大夫人的脸，想起了大夫人从她手中把剑夺走的那一幕，决定问一问大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柔儿要和孙尚书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