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第二天，事情再次出现了转机。

那个女人竟然反常的在献祭日期间，带着孩子们来教堂祷告了！

雕塑再次燃起了希望。

也就是这时，它发现昨天抢它食物的老六也在现场。

还没等雕塑陷入绝望，它就发现那个老六神情麻木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有放过的道理？

雕塑当即就张大了嘴，准备趁机将这个令它无比厌恶的老六解决掉。

就在它准备下嘴的时候，姒九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到希望，再从希望到绝望。

短短一天，它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一辈子。

雕塑嘴都张累了，脸上抽动着抖下层层白屑。

可对上姒九毫无波澜的目光，它这张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直接咬下去吧，从这个老六昨天的表现来看，它或许要噶。

可要是不咬... ...

气氛都这样了，不咬多少有点不合适。

雕塑企图转动起自己多年未动过的脑子，却不想嘴比脑子快了一步：“你觉得我的舌头... ...好看吗？”

姒九乐了。

他对着雕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丑死了，还很臭。”

雕塑：“... ... ... ...”

虽然被骂了，但好歹有个理由闭了嘴。

雕塑在心里自我安慰。

姒九看着雕塑紧闭的嘴，沉默了两秒，还是没忍住。

“你发现你有点不爱干净啊，脸脏的掉皮，嘴还滂丑... ...你这样下去会没人要的，对了，你有对象吗？”

“没有。”

再次嘴比脑子快，雕塑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这破嘴。

理他干嘛！你说你理他干嘛！

“没有就对了。”

姒九满意的点头，“你这样的要是都有对象，多少人得难受死啊。”

雕塑：“... ... ... ...”

姒九抱着双臂，弯下腰近距离观察着石壁画。

“这下面封着的不止你一个吧。”

随着封印的松动，天使身后那片白墙显出了原型——

那是一个个面目狰狞，身形扭曲的“人”。

“这些丑东西都是你的... ...徒子徒孙？”

雕塑：“... ... ... ...”

姒九这句话问出口，那些“人”的表情更扭曲了。

你才是丑东西！

你全家都是丑东西！！！

雕塑吸取了之前对话的经验，无论姒九说什么都坚决不做回应。

“啧，无聊。”，姒九有些无趣的直起身版。

“看你这个状态... ...”

姒九虚着眼睛发出一声冷笑，正想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洛非，你在做什么？”

随着妈妈的声音响起，孩子们终于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们惊讶的看着妈妈怒气冲冲的走向了高台。

“洛非，你不好好在台下祷告跑上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主的神像！你这是在亵渎伟大的主！”

“天呐！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神像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到地上的白屑，以及天使那已经秃噜皮儿了的下半张脸，妈妈的脸色都变了。

“你，你... ...”

妈妈指着姒九，浑身颤抖，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你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主不会原谅你的！”

妈妈恶狠狠的瞪着姒九，牙齿逐渐变得尖锐。

姒九看了一眼愤怒的妈妈，若有所思。

思考了片刻，姒九朝着洛子诚的方向抬起手。

“是他们让我上来的。”

姒九的模仿着孩子的语气：“他们和我做游戏，输了的人要听赢了的人说的话。”

“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

正在台下为姒九担心的洛子诚和袁山：“... ... ... ...”

十二点，早课结束。

妈妈带着孩子们前往餐厅用餐，姒九三人则被留在教堂中——

和姒九猜测的惩罚方式一模一样。

“你们不是听话的孩子，你们的一切都是‘主’赐予的，你们需要获得‘主’的原谅... ...”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教堂之中祈祷‘主’的原谅吧。”

这是妈妈的原话。

和姒九推测的相同。

为了给“主”运送灵魂，妈妈绝不会对孩子的身体动手。

她需要处理的是壳子里的灵魂，而铃铛的能力显然无法控制玩家的灵魂。

结合艾尔“不听话”后的迹象，以及昨夜他出现在教堂里的行为... ...

很明显，对待“不听话的孩子”的处理方式，就是被送往教堂之中，祈求“主”的原谅。

而“主”当然不会原谅犯错的灵魂，只会替换躯壳下的芯子。

教堂的门狠狠的被闭合在一起。

想到姒九救过自己一次，袁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姒九看了洛子诚一眼，对方立马会意，开口解释起来。

听完一切，袁山整个人都惊在了原地。

“你们的意思是，那份一直以来被玩家信奉的攻略是错误的？如果按照攻略做，灵魂就会被留在副本之中？肉体也会作为食物被这些NPC食用？”

“而那些活着离开副本的人... ...都是副本中的NPC？”

袁山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可这里是副本啊... ...NPC怎么可能通过这种方式离开副本？”

“别开玩笑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 ...”

袁山下意识想要开口辩驳。

但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同伴奇怪的话语，自己心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以及那股蕴含在祷告中的诡异力量... ...

如果不是姒九打断了祷告的进行，他的精神说不定已经被同化了！

而他对于同化从始至终都毫无所觉！

没了姒九的干扰，真的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的话... ...

他还是他吗？

虽然心底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但袁山心底却已经相信了。

“那...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一想到现在面临的局面，袁山都快急哭了。

“妈妈让我们留在教堂祈求‘主’的原谅，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吧？”

“嗯... ...”

姒九看了一眼石画壁上滚动的阴云，回答了袁山：“大概就是我们会被替换掉吧。”

“替换掉？！”

袁山发出一声尖叫，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是他理解的那个替换掉吗？

姒九默默的将后一句话补齐：“不过也不用担心，同化度不够的话，石壁画应该无法影响到玩家。”

“是这样吧？”

最后几个字，姒九是冲着天使说的。

等等！

冲着... ...天使？！

袁山朝着石画壁看去，正看见天使那那脱了一层皮的下巴抖动了两下，落下一层苍白色的皮屑。

袁山：“！！！”

“活... ...活的！”

这雕塑居然是活的！

在袁山紧张的注视下，雕塑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从中发出一声嘶哑低沉的声音。

“你们是想要逃脱这个空间？”

它不知道三人口中的玩家和NPC都是什么。

但它知道，这些每周规律出现的灵魂都来自异界，便也能勉强听懂三人的对话。

听到它终于张口说话，姒九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没错。”

在洛子诚见鬼般的表情下，姒九点起了头，缓慢的吐出几句话。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但你也看到了，我那些同伴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昨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正在吸食艾尔的灵魂，他们现在情况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吗？”

听到这几句话，洛子诚的表情更诡异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洛子诚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姒九心底的冷漠。

不久前姒九主动帮助袁山的事情已经够让洛子诚诧异的了，没想到姒九竟然还会在这种时候关心其他人的安危。

虽然很不合时宜。

但洛子诚真的想问姒九一句——

“兄弟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我想你搞错了。”

沉默了许久，雕塑才做出回答：“这幅画确实有问题，但是它真正的操控者并不是我。”

“你猜测的不错，我身后的墙壁中确实存在着我的子民...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是被人封印在这里的。”

“那个家伙将我们封印在这里... ...如果你想要解放那些灵魂，只能解决掉那个家伙。”

“封印？那个家伙？”，姒九蹙眉，语气里似有怀疑。

洛子诚看了姒九一眼。

结合那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他很快意识到姒九之所以这样做，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是的... ...那个女人所信奉的‘主’。”

雕塑回答：“是它把我和我的子民们封印在了这里，企图吸取我们的力量来壮大自身... ...它根本不是什么神明，它是恶魔！”

“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孤儿院，而是一个大型的养殖场... ...而这些孕养在画中的灵魂，就是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