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德发的态度引起了其情人萧微微的不满，她在外散播有关于赵悠悠和王德发的谣言，引起同事的误会。”

“公司内的谣言最终还是传到了赵悠悠耳中，所以她的情绪才会发生剧烈的波动。”

“而赵鹏，也因为意外撞见萧微微和王德发偷情而遭到针对，后来还受到了萧微微的威胁。”

这也是在卫生间内听到的。

曾经威胁赵鹏的那个女人就是财务部的萧组长，萧微微。

对方曾说过‘将那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你和你妹妹都别想留下’这样的话。

再结合赵鹏一开始的优异表现以及中后期垫底成绩的对比，很容易就会想到，赵鹏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不该知道，又关乎于萧微微，那就只能是成为王德发情人的那件事。

“事发前不久，方宇从舅舅那里得知今年技术部实习生只会留下两人的消息，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悠悠与赵鹏二人。”

是方宇在办公室的刻意暗示，以及他那股痛苦自责的表现，让姒九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这个联想，在方宇情绪失控时说出的那些话语中得到了部分证实。

说实话，这件事情与方宇之间的联系并不大。

如果说什么能够让方宇如此后悔痛苦的话，姒九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在方宇心中，如果不是他说出了那些话，激发了某人心中的恶念，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也许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或者某人刻意为之，这条消息被传了出去。”

“赵鹏知道了这个消息，再加上萧微微的刺激，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机会。”

“恰恰这时，王德发找到了赵鹏，并告诉了赵鹏他对于赵悠悠的想法，并向赵鹏做出暗示，事成之后，会将其留在公司。”

“但是这段对话意外被同期实习生程磊听到了，因为母亲重病的原因，程磊非常需要这份工作。”

“因此，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到这里，姒九停顿了下来，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裁决者”。

庞大的雕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向他靠近了许多，姒九能够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气。

那股急躁与焦虑的感觉不断累积，在姒九话音停下的一瞬被无限放大。

这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可以无声的影响他人的情绪，然后在某一瞬间轰然爆发，让人难以抵挡。

可惜。

姒九轻轻勾起唇角。

他就是这世间少有的，可以不被祂影响的存在。

天生的情感淡漠与强大的精神力，注定了他可以免疫这样的攻击。

“还真是不太礼貌啊。”

姒九歪着脑袋看已经几乎要漂浮到他眼前的裁决者。

“祂似乎是想要阻止我说下去？”

“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想不通对方突然的挑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姒九显然不会是愿意顺从他意的人。

“程磊想利用这件事，来威胁王德发，换取留在公司工作的机会。”

公司里流传的谣言，赵悠悠为何情绪低落，程磊没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说公司里的传言没什么根据的话，那么王德发曾亲口承认的“只会留下两名实习生”显然是板上钉钉。

那为什么最后留下的实习生会是三个人？

赵鹏和王德发进行交易，那也是赵鹏顶替原本排在第三位的程磊的位置留下。

程磊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实习生，何至于让王德发为其破例？

除非他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八月三十一日，公司一月一次的公休日。”

姒九缓缓开口：“赵鹏最终还是下了绝心，决定配合王德发。”

“但赵悠悠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因为不忍亦或者心虚，赵鹏提前离开了公司。”

“在他看来，王德发只是想对妹妹动动手脚，而他也可以得到工作，完全是双赢的局面，但他也没有想到，那一晚会发生意外。”

“赵鹏约了赵悠悠来，但赵悠悠想不到的是，等待她的不是哥哥，而是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上司。”

“争执期间，赵悠悠摔倒，意外身亡。”

“一直躲在公司内没有离开的程磊目睹，甚至于记录下了发生的一切。”

说到这一句，姒九觉得那股一直在试图影响他的气息消失了。

是的。

从之前的打卡记录中姒九看到，程磊的签退记录是当晚九点多，起码在那之前，程磊并没有离开公司。

这个时间和赵悠悠的死亡时间吻合。

程磊当晚选择留下的目的绝不单纯。

“如果说是什么事情导致王德发不得不打破公司原本的只收两位实习生的决定，变数只能是程磊。”

他想要录下王德发对女实习生实施暴行的视频，并以此来威胁王德发。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了更加劲爆的一幕——

“方宇能力强，也有背景，孙经理不会允许王德发对方宇出手。”

“而赵鹏又是这件事最直接的知情者，一但赵鹏将线索提供给警方，王德发很难脱身。”

“而程磊... ...是这件事最不应该存在的获利者。”

“可他偏偏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因为他记录到了，记录到了王德发的所有罪行。”

“逝者已逝，程磊为了母亲的病，必须要拿下那份工作，因此他选择帮助王德发瞒下这件事的真相。”

“但是。”

姒九转了转尾戒。

“除了程磊，还有另一个人撞破了王德发的罪行——”

“外卖员。”

姒九一直在想，外卖员到底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他惧怕茶水间，惧怕保洁，他的立场应该是站在同事的对立面。

程磊的日记中曾经写过，警方从电梯监控中看到，那晚唯一一个进入过十四楼的，是来配送外卖的外卖员。

那份外卖也许原本是赵悠悠点给哥哥的，却成了见证她死亡的关键。

外卖员也许并没有撞到案发的过程，但他极有可能看到了王德发出现在公司中。

“他也被王德发封口了，也选择蛮下一切。”

这是邓笑笑最后一次交换信息时告诉姒九的——

主管王德发的银行卡转账记录。

在八月三十一日当晚，转给了一个叫“吴洁”的人一笔巨款。

吴洁。

正是之前那位被保洁结果在茶水间的外卖员。

事情已经说完，姒九却依旧没停下来。

“事情结束后，程磊日夜被自责折磨，最终精神崩溃选择离职。”

“他的实习日记之中之所以会那样记录，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在为自己不断的开脱，他在一遍遍的幻想，幻想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程磊疯了。

他忘记了利用赵悠悠的一切，将自己放在了正义的一方，对王德发这个“恶魔”抱有巨大的敌意。

所以他的实习日记，才会有那么多怪异的记录。

说完，姒九环顾了一圈四周。

猩红与黑构成的空间当中，只有他和裁决者两抹异色。

姒九的目光遥遥的落于虚空当中，声音平静。

“方宇，你应该听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