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敲了敲响木，悠悠道来了几段娴雅的爱恨情仇。

“传说，在这上苍之上，居住着掌管天地的神族，神族漠视七情六欲，在那里，几乎没有拥有情感的神，他们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不会为万事万物动丝毫不该有的欲念。”

“但是，”他敲了一下响木，接着道：“在某历某代的一任帝君座下，由天地万物自然生养出了一位新的神职仙人，他，就是掌管与生死相关的灵神叹笙，他所司之职，便是世人皆所渴望的死而复生！”

“与世人认为的死而复生不同，这位灵神，掌管的生死，也包括神族，也就是说，他也成就他身边之神的死而复生，消息一经传出，灵神也就遭到了各路神仙的哄抢争夺，每个神仙都渴望将他收入座下，为己所用！”

“要知道，神虽然漠视七情六欲，漠视万物，但是他们所针对的对象却是下界的一切，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更上一层，他们也有最终的寿命限制，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像帝君那样永生永世的生命。”

“因此，因为他的能力实在太过扎眼，没人愿意放弃对这位新神的抢夺，一时之间，竟然引起了众神之怒，神族一片大乱，引出了闭关的帝君，帝君为了六界的安平，只能绝了众神的念想，将那位初出茅庐，却遍体鳞伤的灵神收归自己的座下，成了当时他唯一的座下大将，负责在他闭关期间，代为掌管神族。”

“就这样，灵神从此跟了帝君千年有余，在那之后，帝君座下也又收了几名大神，平了之前因为灵神的能力而引起的轩然大波，让他不再那样站在众神的风口浪尖之上，灵神也逐渐归于平淡，成了神族里一名不再是常常被神提起的普通小神。”

“那样平淡的日子是灵神最喜欢的，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帝君带着他和另几位座下大神下界去平息一桩影响到六界的大案，那次可真是惨烈啊，除了帝君，他座下的大神没一位回来的，虽说神格轨迹都还安然无恙，但过后不久，鬼界的阎王大殿就递上了灵神陨落的消息，从此世上再无灵神啊！”

“有很多神猜测，灵神陨落和帝君座下另几名大神有关，都说是灵神牺牲了自己，复活了他们所有人，但也内幕有猜测，灵神没死，是与帝君独自一人回来之后特地针对灵神秘密颁布的贬责令有关，此令颁布之后，所贬责的神会被罚由法则封印其一切的神力，就和陨落了一样，由此变得和凡人一样，虽为神，却为人……”

“虽然众神惋惜，却没神敢对帝君的决定做出质疑，帝君贬他，肯定是灵神犯了大错，那就算了，被贬了就是被贬了，陨落了就是陨落了，只要没到他们自己身上就行，反正那灵神也不过就是一个能力特殊了一点的小神，千百年之后，或许还会再诞生以为和他能力一样的神职也说不定不是？”

“如此，世上少了一位灵神，却多了一位凡人叹笙，他可是一位奇人！”

…………

听到这儿，就有茶客唏嘘了起来，道：“呦，居然是灵神叹笙的传说，也不知道被这些说书老头拿来编了多少故事，我都听腻了。”

“就是，传说里的叹笙就是陨落了，哪里来的什么贬责令，还变成凡人，没的吹了吧？”

“唉，这故事我从小就听我奶奶讲过，后面他赖上了一个小妖嘛，真是，都没点新意，无聊死了，我要走了。”

不少茶客都起身离开了，路知辛也皱眉道：“没意思，都什么嘛，还讲这种老掉牙的故事，真是，枉我那么期待。”

林希道：“你知道，这不是那位先生，讲的也不是那个本子，她应该明天会讲新的内容，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路知辛只好叹道：“那好吧，明天一定要准时来，但是现在一半多的人都走了，我也真的待不下去了，怎么办？”

秦暖冬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吃东西。”

路知辛只能唉声叹气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开始砸吧着嘴吃，边吃边恨眼盯着茶楼中央那个被帘子遮挡住的身影。

先生的说书可不管人多人少，仍在继续。

“话说叹笙变为凡人后，倒也一直本分，就是他无亲无故，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较为关心的人或事，也很是安逸，真正困扰他的，只有一个问题，也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穷”啊”

林希没听过这等悠闲的娱乐话本，一直听得颇为认真，只觉得这个本子和月浪先生的那个不相上下，也很吸引人。

但是听到上面那个“穷”字时，她就听不到那个先生的声音了。

只听路知辛悠悠道：“因为他穷，所以一直流浪下界各地，就和做神仙时一样，一直不怎么被人瞧得起，他打工，做零活，只为能自己养活自己。”

“也和在神族一样，一直不受人待见，也比较倒霉，再努力，好像一直也挣不到钱，总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饿极，甚至会放下所有的尊严，去向人家讨要些吃食，但也遇不到好人，经常是吃的没讨到，被人冷嘲热讽，然后像赶一条狗一样，把他给赶出来……”

路知辛敲着桌子，比那说书先生还有样子，流畅道：“就是这样，还有比这更惨的，就是要多惨有多惨，因为他的形象总是卖惨，就连知道他传说的人们都瞧不起他，常戏称他为“可怜虫”，然后后面他救了一只很有钱的小妖，从此就赖上了人家，经常是蹭吃蹭喝，好东西拿到手软，被男人们可耻的骂作“软饭男”，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

路知辛叹道：“因为他是这么一个人人都叫骂讨厌的角色，所以我一开始听到这人的时候，就已经没任何兴趣了，也不想知道他的结局，所以我想离开。”

秦暖冬听了，也摇摇头，淡声道：“那确实不耻，这一趟来得不值。”

只有林希笑颜道：“我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一个故事总要有头有尾，不能只有开始，没有结尾啊，所以结局是什么呢？”

路知辛顿时语塞，呐呐道：“你说什么啊？这些只是人们根据灵神的传说胡乱编造的话本，没有多少人喜欢，我也不喜欢，所以谁想会去关注这种软饭男的结局啊？”

林希微微抿唇，悄声道：“我……我想……”

路知辛一时无话可说。

林希只好低声道：“我从小生活在永夜城，很少了解这些有趣的话本子，包括我跟你说的那个，或许你也不会喜欢，我却觉得很喜欢，我很喜欢这些……”

她没说完，却感觉她们三人之间的氛围被她降到冰点，她的心里感觉很酸涩很难过，声音更小了，握紧了手道：“但或许你们并不喜欢，很抱歉！”

路知辛的心里也一紧，包括秦暖冬，她们总感觉许星明身上老是带着弱小的气息，有些畏畏缩缩的情怀，好像感觉没怎么见过世面。

两人不约而同的又想起了上次对关于她性子的谈话，觉得有些否定了。

但是路知辛是个很会顾及别人心里感受的女孩，她并不想林希难过，她的心里第一时间泛起了心疼和愧疚。

她连忙道：“哎呀，我们之间谈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你要是喜欢，我都知道，我慢慢讲给你听，绝对比那些先生讲得好。”

林希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秦暖冬也只是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