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安
作者:苍山的星野薰 | 分类:古言 | 字数:3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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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宴
百花宴办在十七公主新得的公主府。
十七公主如今是皇室唯一一个待嫁的公主,自从被记在皇后娘娘名下,成了嫡出的公主,身份自然水涨船高,不仅母妃升了位份,外祖家也跟着沾了光。
十七公主本就美貌聪慧,不仅面甜嘴巧,又极会察言观色,这段日子不是亲自去御前侍奉父皇汤药,就是去太后宫里抄经书礼佛。
虽皇后对待她仍淡淡的,倒也得了皇帝和太后的另眼相看,也真真得了几分实打实的宠爱。
这漂亮的公主府,便是不久前皇帝大笔一挥,亲自题写了牌匾赐下来的。
沈静安乘坐着沈府的马车,同兄长一道早早动身,取了几件精巧可爱的小玩意放在荷包里,预备着送给十七公主解个闷。
沈府另备下了几件小摆件礼物,祝贺十七公主乔迁之喜。
自从上次宫宴的闹剧后,两个姑娘倒像是有些惺惺相惜,如遇知己,十七公主和沈静安之间一直有着书信上的往来,来来往往两人也算得上有些熟悉。
下了马车,侍女引着,一路穿花拂柳,但见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公主府宽敞华美,侍女穿梭忙碌着,瞧着倒也是热闹。
百花宴设在公主府小花园,新培的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都是花匠精心在花房温室栽培的。
初春季节,百花都在休眠,偏十七公主府花香袭人,也不难看出这十七公主准备之久,且深得圣眷。
十七公主已然端坐上首,十七公主今日着一袭流彩缕金百蝶穿花宫装,挽着朝月髻,发髻上端端正正一顶海水玉缀珠小金冠,面容姣好温柔。
这般打扮,扬长避短,更显得娇贵温柔,倒也是少见的美人。
瞧见沈静安远远来了,十七公主摆了摆手,让身边围着的叽叽喳喳的官家小姐们先闭嘴,笑意盈盈地朝沈静安招招手。
“静安,让我好等,快到我身边来。”
沈静安今日一袭天蓝水仙百褶如意裙,颜色素净典雅,发髻间斜簪绿雪含芳钗,袖口领口稀碎的小珍珠点缀,隐隐绰绰,随着莲步轻移,衣袂轻轻晃动间莹莹流光。
肌肤欺霜赛雪,气质淡雅脱俗,佳人美貌秀丽天成。
“公主妆安。”
“你我拘着这些礼做甚,快快来,我有好些话要同你讲。”
十七公主一把扯过沈静安的手,拉过来嗔怪道,
“今日可算来了,我不管,你可得陪着我一起,江碧,去把离得最近的女客席位给静安拾掇出来,再拉的近一些,山青,去再拿些海棠酥。”
正说着,但瞧见太监簇拥着三位皇子走来,为首的是沉稳的四皇子,风流俊秀的六皇子,以及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酷爱诗词歌赋的五皇子。
如今只有这五皇子带着五皇子妃一同来,五皇子是早早成了婚的。
五皇子母妃地位平平,宠爱平平,虽五皇子也已成年,因其娘胎里带了病,身子不算康健,因此并不在夺嫡的人选里。
他不喜好国事政事,靠着岳家的关系在军中领了闲散的差事,也就是偶尔去点个卯,大部分时间是在外游山玩水,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诗词歌赋倒是精通,翰林学士里也颇有盛名。
五皇子妃样貌普通,放在人堆里都是不出挑的,走的是当家主母的端庄,比起着一花园莺莺燕燕确实逊色不少。
但五皇子却对妻子伉俪情深,府里不纳侧妃,去哪里都是和五皇子妃成双入对,也算得上是京城一段佳话。
十七公主亲亲热热地给几位兄长行礼,一一安排了座次,沈静安伴在身边,也随着十七公主向几位皇子行了礼。
六皇子的目光在沈静安姣好的面容上,来来回回逡巡一圈,随即哈哈笑着夸赞道:
“十七妹,你这赏花宴办的好,院子里花团锦簇,这宴会上,也是佳人如花啊。”
“六皇兄真是爱说笑,佳人再如花似玉,也不得皇兄的几位侧妃,那才真真是人面桃花,倾国倾城。”
“小十七,也别盯着我们几个了,现在呀,你十六姐姐也许了人家,就差你一个了,可有心仪的儿郎?”
“四皇兄说笑了,昨日父皇还说我年岁尚小,要好好相看,不着急呢。”
“话虽说如此,见见人中翘楚倒也是好的,欸,陆言柏,来拜见公主。”
“说起来,这陆公子还是陆阁老家的嫡孙呢,也算是沈大小姐的亲戚。”
沈静安垂着眼,瞧着倒是乖顺守礼,陪着十七公主应酬,闻言抬头望向走来的青年。
青年一身鸦青色素面直缀,衣领袖口绣的是铮铮的青竹,迎着日光而来,衣衫上似染上一层霜华,眉如墨画,鼻挺唇薄,倒是个温润如玉的俏郎君。
见得众人皆看向自己,青年的耳根脸侧染上浅浅薄红,微微俯身,拱手行礼道:
“陆言柏这厢有礼了,殿下乔迁有喜,先道贺了。”
真是人如其名,文雅飘逸若松柏。
瞧见陆言柏侧眸望过来,沈静安福礼问安:
“表哥安好。”
陆言柏眼眸亮了亮,拱手还礼,轻言一声:
“表妹。”
他常年跟着陆阁老在翰林院当值,年少时还常能见到姨母家的沈静安,在一起玩耍,待大些了,陆言柏忙着准备科举,忙着作文章。
沈静安也到了学规矩的年纪,每年便只能在家宴上见了。
年幼时,沈静安也常常偷偷溜出沈府,跑来陆府寻他一起玩,这个小妹妹自小就聪灵俊秀。
祖父祖母更是怜惜她年纪尚幼,父母兄长便不在身旁,逢年过节,给陆府里小辈的节礼,也总有沈静安的一份。
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嫡亲的妹妹,心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个可怜可爱的小丫头。
陆言柏怜爱地垂眸看着沈静安,哄小孩般温言细语地同她讲话,从祖父祖母如今身体康健,到祖父昨天又老当益壮凌晨便带着他晨跑,到祖母的趣事。
随后又细细问了沈静安身体可还好,听说最近又在吃药,陆婉清和沈远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来陆府吃烤肉......
沈静安与陆言柏叙话期间,四皇子、六皇子又陆陆续续叫了不少青年才俊过来,一一介绍,像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一般,亦或是老鸨介绍头牌、拉皮条。
十七公主有些尴尬,却也不好拂了两位兄长的意思。
坊间都在传,四皇子和六皇子中,已然有人是内定的储君,皇后母家势大,安贵妃独得恩宠,这两位皇子都是炙手可热的人选,身边幕僚谋臣不计其数。
两人绵里藏针,明枪暗棒不知过了多少回。
十七公主正为难间,见得沈策安和谢宴辞结伴而来,轻呼出一口气,有些惊喜地扬声道:
“沈小将军,谢小侯爷,这里这里。”
谢宴辞一身玄色镶宝蓝边云绣袍,深琥珀色的眸子神髓而锐利,却因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平添几分风流的气场,一双玄黑登云靴,长身玉立。
不辨喜怒的眸子淡淡扫向正轻声细语地在沈静安耳畔谈笑的陆言柏。
后者察觉到这道目光,转过头来朝谢宴辞友好一笑。
谢宴辞冷冷转开视线,并不理会。
沈策安着一身石青色银丝暗纹圆领锦袍,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瞧见自家妹妹,有些冷厉的臭脸才有了几分柔和。
十七公主如蒙大赦,忙招了沈家兄妹说话,一边又忙着安排坐席,四皇子与六皇子瞧见十七公主这般忙碌,倒是也偃旗息鼓,自回自的坐席去了。
谢宴辞转了视线,又去看坐在席间的五皇子,五皇子正在同五皇子妃吃着茶点,时不时用帕子擦拭五皇子妃的嘴角,五皇子因病弱而有些苍白的面上尽是宠溺和怜惜。
十七公主瞧见他看向五皇子,忙笑道:
“别瞧着五皇兄不爱言语,可是个痴情种,如流水一般的美人儿送进五皇子府,全都被完璧归赵了,四皇兄和六皇兄都是三妻四妾,唯独我这个五皇兄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
谢宴辞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他可是瞧见这五皇子的眼睛,寒潭一般的阴鸷冷漠,压抑着对美色的贪欲,愣是一眼不看,面上的疼惜和温柔根本不达眼底。
这五皇子,明明是同自己如出一辙,内心如阴沟般肮脏不堪的同类,在这里,装什么良善的痴情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