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卓吸烟的样子像极了十多年的老烟枪。

唐素看得怔住，不习惯聂卓的角色转换，不知道王彩虹知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两副面孔。

“问你呢，借点儿钱花。”

“我又不是你妈！”

唐素说着自顾自地走向地铁站，自己和流氓又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聂卓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唐素身边，无论唐素脚步快慢，始终甩不掉他。

无奈停住脚步，聂卓也停在唐素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借点儿钱。”

“大哥，我们才见第一面就借钱，不合适吧！”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是不给我钱花，那我就去找姐夫要了！”

“呵呵，那你最好快点儿！找到他了告诉我一声！”

进了地铁站，瞬间凉快，盛暑天气让人烦躁得很。

“姐姐你有个腰缠万贯的男朋友，给弟弟零花钱天经地义吧！”

下了电梯，唐素停住脚步，把聂卓拽到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跟你讲清楚， 第一，你妈和我爸没可能，你也不要在这沾亲带故；第二，你缺钱，就去挣，实在没本事就去抢，别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我心烦！”

说完唐素就跑着进了站，聂卓嘴里一字一顿说着“唐素”，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

地铁上，唐素又拨打了蔺修淮的电话和微信的语音通话，还是不出所料的无人接听，唐素真的有点儿心慌了，暗自做了决定，今天再见不到他，明天就去报警。

一下午，唐素根本不在状态，靠在办公椅上盯着电脑屏幕，脑补了蔺修淮的好几种意外死法，幻想着再见他会是在医院的停尸间还是在公安局的认尸现场。

现在的她只希望蔺修淮活着，疯了傻了植物人都无所谓，缺胳膊少腿她也可以接受！

这该死的想象力，唐素仿佛已经眼含泪水身临其境了……

一个电闪雷鸣，把唐素拉回现实，向窗外看去，刚才还万里无云，现在阴的像祝英台被逼婚的那天。

“要来的这场雨不会小！”

周佳怡神算子，一会儿时间，大雨倾盆而下，丝毫没有缓冲，街上还有奋力跑去避雨的人们。

唐素还在可怜他们浑身上下落汤鸡一般，却不知自己即将要比他们更惨。

组长开会，一开就是三个小时打底，会议上每个人都必须要发言，时刻会被cue到，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组长请到前面阐述想法，哪里是组长，分明是高中班主任！

今天的会，开完已经快八点，心累的唐素没有什么食欲，拒绝了加班同事一起去吃烤肉的邀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蔺修淮的公寓。

下过雨后的空气很清新，这比任何大品牌的空气净化器都要有效，唐素站在公寓楼下，贪婪着吮吸着。

自己在期待什么，蔺修淮的突然出现吗？

看了一眼手机里和他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周前，唐素心想，也许这是蔺修淮说腻了的方式。这样也好，最起码人没事。

进了家门的唐素，打开灯，一如既往的失望感涌上心头，累得她连走到卧室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睡着了……

*

“咚咚咚”，

唐素捕捉到敲门声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蔺修淮？”

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太过思念，唐素起身去开门，全然不记得，指纹锁，蔺修淮是不会敲门的。

打开门，脸上的欣喜立刻僵在那里，

“聂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

聂卓一脸坏笑，

“只要我想，姐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素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

“姐姐记性不太好，我说过多次，借点儿钱花花。”

要钱这种事，开了头，就无穷无尽了！

“我也说过多次，不借！”

唐素说着就要关门，奈何自己哪里能比过一米八大小伙子的力气，聂卓用力顶开了门，一下进了房间，并在里面把门关上。

聂卓靠在门上，把门把手的位置堵得严严实实，要想出去就只能跳窗了！

“姐姐，家务事，还是关上门说。”

唐素退到厨房，那里有刀，会给她底气，聂卓也步步紧跟，小小的空间，属实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聂卓，你这是私闯民宅，我报警，你就会被抓起来。”

聂卓拿起餐桌上的水晶小兔子，边摆弄边说，

“来姐姐家也叫私闯民宅？我念书不多，姐姐可别骗我噢！”

“我说了，你不是我弟弟。”

“那看看警察是信事实，还是信你喽！”

聂卓一跳，坐到了餐桌上，唐素皱了一下眉。

“姐姐用不着手里握着刀，借钱而已，别动杀心嘛！否则我一不小心撞到姐姐的刀上，到时候就不是几万块能解决的事情了。”

这个聂卓势在必行，不借到钱是不会走的，

“你要多少？”

聂卓从桌子上蹦下来，走到唐素面前，

“第一次也不能借太多，五万块吧，来日方长！”

“五万？？你还真敢要，你看看我的命能不能值五万块，拿去好了。”

唐素把刀递给了聂卓，聂卓看了一眼，轻蔑地笑着道：“你知道我是帮高利贷追债的吗？向来都只有我威胁别人的份。”

“我没有，一分钱都没有，无赖流氓追债的我见多了，你刚入道嫩得很，我会怕你？”

“好，”聂卓走开往沙发上一趟，“那我就借姐姐的容身之地了，什么时候姐姐想通了，给了钱，我马上离开……饿了，做点饭呗！”

无语，王彩虹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没准儿她自己就是道貌岸然的家伙。

给唐远君打电话，唐素已经怒不可遏了，

接通…唐素一句废话没有，

“让王彩虹把他儿子从我这里领走！”

“王彩虹也是你叫的？一点儿礼貌没有。”

“聂卓跟踪我到公寓，开口就要五万块，现在赖在沙发上不走，谁没礼貌？”

“哎呀，那你给他不就完了？”

这是从人嘴里说出的话？荒谬至极！！

“你真他当自己儿子了？为了讨王彩虹开心也要有个限度吧！别废话，赶紧让王彩虹赶他儿子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你敢！！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爹，告诉你啊，我可是跟彩虹保证过了，聂卓的工作和住宿都包在贵婿身上 ……”

“所以，他来找我是你授意的？”

唐远君压低声音，

“我要是不同意，咋留住你王阿姨！她告诉聂卓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就别抵抗了，这点钱对于贵婿来说算什么？”

他们几个人沆瀣一气，唐素知道辩也辩不出个结果，索性挂了电话。

这下自己倒成了外人！

“姐姐，弄点东西吃呗，饿死了！”

“吃屎吧你！”

唐素回到卧室，狠狠地关上了门。

想到自己孤立无援，唯一的爹见色忘义，还拿聂卓丝毫没有办法，

唐素怅然若失道：“蔺修淮，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