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十秒，韦斯利再次发来联络，却没有马上说话。

片刻之后，韦斯利道：“有个女的打开门对我说，外面很危险，让我到屋里躲一躲。”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

“对。”

“她漂亮吗？”

“挺好看的。”

不用再问了，沈墨得出结论，“哦，那肯定是陷阱。”

“……”总感觉这话深深冒犯了他，韦斯利不服，“也许她是个好人。”

沈墨撇嘴，“这里是阿美利肯，独自在家的漂亮妹子，没有拿着双管猎枪让你滚就算了，还主要邀请你进屋？可能吗？再说了，你有照照镜子吗？自己现在什么吊样心里没逼数？”

韦斯利刚吐完，正在洗手池边上。听了沈墨的话，他这才注意到镜中的自己。

连跑着上了好几层楼，韦斯利满头大汗，头发粘在一起，汗水浸湿了易容的化妆品。镜子中的他，看上去跟变·态杀人狂似的。

这幅模样，自己都吓自己一跳。

要说独处漂亮妹子出于好心邀请他进屋避险，这话说出来韦斯利自己都不信。

韦斯利呐呐道：“当时我是拒绝的。没想到他直接拔出刀子。我当时吓傻了……”

那画面沈墨能想到——

肯定是关键时刻，韦斯利肾上腺素爆发，进入子弹时间，于千钧一发之际反杀。

“总之，她死了。”韦斯利从洗手间探出头，瞥了眼女杀手死不瞑目的样子，打了个寒噤，问：“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是说尸体，就这么放着，还是要怎么处理？”

沈墨道：“你可以关紧门窗，然后打开屋里的天然气，最后设置延时点火装置。”

韦斯利道：“介个，介个，对新手来说，是不是有点复杂了？”

沈墨无奈道：“这段时间克洛斯到底教了你什么？算了，先把刀上，还有其他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擦一擦。提醒你以下，很多杀手不折手段，尤其是女性杀手，因为力量普遍弱于男性，所以喜欢在刀上涂抹剧毒。擦刀的时候小心一点……然后去洗手间……”

“我就在洗手间。”

“好吧，把漂白水还有洁厕灵倒在桶里，用拖把把你去过的地方拖一遍。”

“嗯。”韦斯利点头。

第一次杀人的不适逐渐消退，比一般人快得多。可能因为韦斯利不是第一次见到血腥的画面。之前17号纺织厂的画面更加惨烈，不同的是，这次的死亡是由他亲手造成。

韦斯利从桌上拿了纸巾，来到女杀手的尸体旁边。

匕首还留在女杀手腹部。

韦斯利注意到，伤口处的鲜血黑得发亮。

——沈墨说得没错，果然有剧毒。

他按照沈墨的说的处理现场。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做得比预料的快和好。

沈墨联络克洛斯，“你儿子差点死掉。”

克洛斯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理所应当承担其中的风险和后果。”

顿了一下，克洛斯继续道：“我进大厦了，很快和你们汇合。”

沈墨撇撇嘴，说得好像很冷库，结果还不是心急火燎？

沈墨联络福克斯，“你在哪儿？”

福克斯道：“趁着之前的混乱，我也进大厦了，现在四楼女装部。”

沈墨察觉到福克斯气息紊乱，“遇到麻烦了？”

“一点小麻烦。”福克斯轻松地说。

真实的情况当然远不是她说的轻松。

经过一个化妆品专柜时，伪装成销售员，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的年轻女杀手突然用口红对准福克斯。

口红是伪装的手枪，只能发射一颗子弹。

福克斯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从化妆镜的反射中，她看到了女销售员的动作。

加装消音器的枪口从肋下对准了女销售员。

咻！咻！

两枪。

女销售员应声倒下。

这时一个三人的CIA行动小队出现。他们一眼看到了倒地的女销售员，再看持枪的福克斯，根本就没警告，一边开火一边隐蔽。

福克斯毫不犹豫地进行反击，不会因为对方是代表官方而坐以待毙。

官方，不代表正义。童年的经历让她有着独特的、封闭的正义观。就如这个世界的沈墨，经历过残酷的萨拉热窝围城战之后，三观怎么可能和普通人一样？

有两种人，福克斯下手绝不留情。

第一种，命运织布机的名单。

第二种，对她出手的人。

福克斯躲在在化妆品的柜台下。对方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小队，他们射击有条不紊，通过队友间的配合，用手枪打出了步枪压制的效果。

子弹打在柜台的合成木板上和瓶瓶罐罐上，一时间木屑和玻璃渣乱飞，脸上、手上出现一些细小的伤口，福克斯恍若未觉。她捡起地上的一个镜片，观察三人小组的动向。

两个人交叉掩护射击，还有个没有出手。福克斯记得，没出手的那人背着个很大的登山包——里面装的应该是重武器吧。

福克斯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一旦对方用上重武器，身前这座化妆品柜台将会形同虚设，再也提供不了遮挡作用。

福克斯吐了口气，一脚将之前杀死的女销售的尸体踹出去。

两个CIA特工顿时被转移注意力，不自觉地偏转枪口。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福克斯先是点射两枪，随后又补了两枪——实际上，前面两枪精准地命中了两个CIA特工的眉心。

砰，砰……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负责保管重武器的那人刚刚取出自动步枪，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他望着亲密队友的尸体，愣了足足一秒。

明明之前处于完全压制的状态，怎么就死了呢？！

哈罗德是小队的队长，曾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上有过出色的表现，后来因为在战场上杀死平民而被强制退役。

哈罗德忿忿不平。

平民？

该死的，这些地方哪有什么平民，都是该死的恐.怖分子。你根本就不知道看着人畜无害的妇女儿童，转身就从衣服底下掏出什么武器。

阿美利肯明明带来了自由与皿煮，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乖乖接受不行吗？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哈罗德本以为自己心静如水。

原来不是。

他只是见惯了敌人的生死。

当死亡降临身边之人时，他的反应和其他士兵没有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