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还是那个司机，禁欲系三无脸，有点小帅。

“四神兽的人追上来了。”

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

大黄蜂发动机的动静太大了，不用司机说，任浩也知道。他笑着说，“果然追上来了。这次说不定阴沟里翻船了，嘻嘻嘻……”

笑着笑着，惋惜道：“可惜没能准备精彩的剧本和和宏大的舞台。”

“前面有个仓储式家具城。正好今天做活动。”

任浩取出弹珠看似随意地丢出窗外。弹珠落地，恰好撞上一根铁钉，铁钉滚了一圈，卡在一道缝隙里，钉子尖朝上。

根据任浩的计算，两秒后钉子将扎破一辆车子的车胎，缺乏事故应对经验的司机猛打方向盘的同时，将油门当刹车踩到底，最后车子翻滚几圈后横在路中央。

然而一颗子弹蓦然出现，精准地打在钉子上，消弭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任浩往后看，一只手握着手枪，正缩回大黄蜂。

“未来改变了。”

任浩说，“是巧合，还是他已经看破了我的能力？”

他往车外丢了一枚硬币。

硬币磕在一颗石子上，石子滚落到车轮底下，被轮胎一挤，像子弹般射向路边。

路边有栋六层的楼扎了脚手架正在进行外部装修。没有意外的话，石子将磕在油漆罐上，罐子砸在刚好路过的工人头上，绑着安全绳的工人会掉下去，然后拉扯脚手架，导致脚手架倾覆。

一颗子弹神奇地击中空中的石子，再次消弭了石子本该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对方果然看穿了我的能力。”

任浩没有慌张，“老徐，以对方的枪法，打爆我们轮胎的几率有多大。”

“接近百分之百。”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应该是想把我们往人少的地方赶吧，对方是官方人员，行事有所顾忌，人多了投鼠忌器。”

“明白了，别往家具城去了。”

司机愣了一下，以为听错了。

任浩解释：“如果咱们硬往人多的地方闯，人家铁定一枪爆了咱的车胎。百花村……前面有个百花公园，就去那里吧。”

说着，不时往外丢一颗弹珠或一枚硬币。

有的丢草丛，有的甚至丢水坑，总之没再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百花村属于城郊，大部分居民仍旧用体力劳动谋生，每天忙完哪有精力再去公园溜达。所以新鲜劲儿一过，广场舞大妈成了百花公园最大的用户。而白天，公园管理人员和维护工人经常比游客多。又一个钱没花在刀刃上的脸面工程。

公园里一如既往的空荡。

车子停在一处草坪边上。

官方规划中，到了周末这里应该很多悠闲的一家三口。铺上野餐布，夫妻坐着，微笑、宠溺的看着孩子追逐嬉戏。

实际上草坪没什么人使用，早就疏于维护，杂草占据了草坪的绝大部分，绽放出各色的野花，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任浩下车将所剩不多的弹珠和硬币一一丢下。他看着司机说：“老徐，这次八成是栽了，能做的你已经做了，你可以走了。”

任浩的司机叫徐复。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并不新鲜。

一个父亲忍不住诱惑借下高·利贷扩大生意，结果中了合伙人与高·利贷业者设下的圈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然后卷走家里剩下的资产，跑路前只留下一句：我一定会东山再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亲查出尿毒症，妹妹要高利贷的人抓走，豺狼似的亲戚想把他们赶出最后的栖身之所。

当时徐复是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还未觉醒超凡能力。

那种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徐复站在大桥上，望着涛涛江水。没跳，他不想像父亲那样不负责任。开车经过的任浩笑着对他说，“需要钱吗，我有，也可以给你，那你能给我什么？”

“命。”

他当时这么说。之后也是这样践行承诺。

徐复从副驾上拿出一个黑色旅行箱，取出两把直刀。

“老板……”

“嗯？”

“今天之后，我们两清。”

“没问题。”

“还有……”

徐复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是嫌弃。

“你真特么是个神经病。”

他说。

“哈哈哈。”

任浩开心地大笑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全世界都是疯的，只有我才是清醒的、正常的？”

“谁知道呢。”

徐复说，“不重要。”

这时大黄蜂在两人十几米外停下来。

沈墨下车，望着淡漠的徐复，还有脸上残留着癫狂笑意的任浩。

徐复二话不说，手持双刀冲了上去。

而沈墨从混沌空间中取出手枪。

砰！砰！

突进中的徐复双腿中枪扑倒在地。

“喂喂。”

任浩嚷嚷着说道：“人家用刀你用枪，未免太不讲武德了吧。”

沈墨瞥了任浩一眼，一枪打在任浩脚下，打出一个弹坑。

任浩耸肩摊手，“好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扑倒在地的徐复并没有安静躺下。他仍旧在挣扎。

沈墨上前，“放弃吧，差距太大。”

突然。

徐复手上的直刀猛地弹出，中间部分变成弹簧，而刀尖快如子弹刺向沈墨脑袋。然而没有放松警惕的沈墨，只是简单的侧身，刀尖从脸前脑后飞过去。

两击不中，弹簧缩回，刀身又变成刀的模样。

砰！砰！

又是两枪。

沈墨废掉徐复的双手，他捡起一把直刀，将另一把踢远，问道：“这就是你的能力，把物体转变成弹簧？”

身中四弹，徐复咬着牙没开口。

倒是任浩说了，“没错，不过仅限于金属。”

沈墨将徐复一脚踩晕。徐复有着怎样的身世，怎样的苦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徐复是敌人。

要么杀死，要么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沈墨继续往前。

“喔喔，不要摆着那么可怕的脸。”

任浩后退着摆手，“我会怕的。”

“哦，然后呢？”

沈墨问。

“然后……嘻嘻。”

任浩挑了挑眉毛，说道：“老天会看不下去的哦。”

滋啦！

声如裂帛。

一道晴天霹雳劈在沈墨身上。而任浩的样子没好到哪里去——七窍流血。

“没有其他大脑和计算机的辅助运算，负担果然还是太重。”

他望着浑身冒烟的沈墨，咧开嘴笑道：“不过好歹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