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盈满了眼眶，滑落而下。

泠傲一直以为，他对于父亲没有过多的印象。

一直以来，他都想着提升修为后，前往宇宙中去寻找父亲，把父亲带回来。

况且当初楚族内，父亲的命牌还亮着，证明父亲还是活着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泠傲从未回过楚族，但在他的心里，父亲绝对不会轻易死去。

对于父亲，泠傲没有表露过太多的情绪，但没想到，明心殿竟然会将他潜藏在心底的，甚至连他自己都骗过的心绪翻出。

内疚之情顿时涌上心头，尤其是整个天空都是楚昊跌入空间裂缝的身影，更是让泠傲心痛不已。

“父亲！”

“父亲！”

泠傲狂吼飞上天空，想要抓住楚昊的手将其拽出。

可任凭他怎么飞，双翼拼命扇动，灵力催动到了极致，与楚昊的距离仍旧不变，始终触碰不到。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泠傲拼死伸展着臂膀，不住呐喊嘶吼，但依旧是无法触碰到父亲的手。

渐渐的，楚昊的身影越来越远，逐渐变得模糊。

“不，不，不!!!”泠傲不甘于此，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拼尽全力在朝着前方飞去。

七色属性灵力围绕在他的周身，力神重拳以及杀戮之枪托着他的身躯，双翼拼了命的扇动，身后甚至延伸出了一条猩红的血线。

但无论他如何加速，即使是透支了身体的极限，也依旧是无法阻止楚昊的身影渐渐消散。

亲眼看着父亲被自己推入空间裂缝，和从他人口中得知，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此刻的泠傲可以说是完全崩溃，五官扭曲狰狞嘶吼，大骂琼崖，大骂上苍，大骂天道，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当楚昊的身影彻底消散，泠傲头一沉，从天空中坠落，重重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口中喷出一团血雾，瞳孔涣散，他整个人都好似没有了生机，一味地仰头望天，好像楚昊的身影还弥留在天穹。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魔会是古长青等给他造成过伤害的人，从未想过，父亲会是自己的心魔。

从儿时到现在，他鲜少提及楚昊，就连旁人，整个楚族，除了初时外，再无人会在他的面前提及楚昊的名字。

就连母亲凤曦也是如此，所有人都不想让他回忆起伤心的往事，或者说，不想他为此自责愧疚。

可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在保护着泠傲的内心，让他将此事埋藏于心，甚至是连他自己都将此事封存于心底。

越是隐藏，越是遮掩，反倒是让此事成为了泠傲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颗地雷。

这一刻，往昔的记忆尽数浮现。

当初楚族内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讽刺过他，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即使后边被大祖二祖压制，仍旧是有不少的闲言碎语传入他的耳中。

直到凤曦发怒，才把所有关于楚昊的消息尽数压下。

那时，凤曦总是在他的耳边安抚着他，告诉他，楚昊还活着，一切都并非他的错。

身边的人，无论是楚宸，还是婶娘吴霜，亦或是大祖二祖，都在宽慰着他。

慢慢的，他也认为，此事并非他之错，故而将所有的事情封藏在了心底。

往昔那些孩童的脸一张又一张浮现在了天穹上，无不是在出言讥讽嘲笑，他把自己的父亲推入了空间裂缝。

耳边充斥着风言风语，好似那些人就站在他的耳边，戳着他的脑袋。

泠傲没有作声，甚至于没有一点动作，就这么躺在深坑里，听着这些话语。

在他的心底，也认可这些话语，确实是他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推入空间裂缝，至今生死未卜。

苏醒了这么多年，在大陆游历，却从未想过回一趟楚族，去看看自己父亲的命牌，是否还亮着，父亲是否还存活于世。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他一手造成这样的局面。

父母不能相见，父亲和叔叔无法相见，楚族那一代最有望突破帝境的天才消失。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想到这，泠傲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辣，反手握住了杀戮之枪。

“对，没错！就是因为你！楚族才会出现混乱！”

“楚泠傲，你是楚族的罪人！你是你们家的罪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你，楚族会出现一个新的大帝，一统天玄！”

耳边的斥责声愈加宏大，混杂在一起，让他难以平缓心态。

握着杀戮之枪的右臂青筋暴起，双目瞪得通红，充斥着血丝，狰狞的面庞让人感到畏惧。

“对，举起枪！举起枪！”

泠傲嘶吼着，压制着心头的那股躁动。

可耳边的话语还在继续叫喊着，让他举起枪来。

左臂死死按着右臂，仅存在理智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幻境。

眼瞳时而变回清明之色，时而又变作血瞳，来回切换。

很明显，癫狂的血瞳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右臂也逐渐压制了左臂，反手举起杀戮之枪，枪尖缓缓朝着他的咽喉逼近。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就是个罪人，就应该如此！”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还在挣扎什么！难道你忘了，楚昊就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你这个罪人，还不快去死！都是因为你，楚族混乱，天玄混乱，都是因为你啊！”

最后的防线似乎都在这一刻绷断，泠傲狂吼一声，右臂愤然挥动，枪尖朝着咽喉刺去！

噗嗤！

鲜血飙溅，染红了他的面庞。

庆幸的是，最后那一刻，他仅存的神智催动左臂挡在了身前。

枪尖洞穿了他的左手，被紧紧握住。

“畜生，你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你还不快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楚昊才是那天命所归之人！他才会是拯救宇宙的救世主，不是你！”

泠傲的身躯不住地颤抖，内心的痛楚和血肉撕裂的痛楚相加。

右臂还在不断推动杀戮之枪，誓要将他就此格杀。

左臂则是拼死握着枪身，最后的一丝理智守护着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