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亵渎了神明
作者: | 分类:都市 | 字数:1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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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独裁者
民美,纽约。
邢修贤穿着那身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的深灰色风衣,缓缓推开了房门。他的嘴里没有叼着香烟,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不抽烟,也不喜欢烟的味道,虽然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对方的房子里留下烟味比较好。
“来了?”
言牧云身穿宽松的居家休闲服,此时正坐在黑色的大理石吧台前,桌面上已经摆放好了两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窗外夕阳的照射下泛着粼粼金光。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邢修贤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怪异,但说不清说是什么。
他径直走过去,坐在对方的身边,没有开口询问找自己干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先啜饮了一小口。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弯弯绕绕的。”在圣耀教团里,最让言牧云感到亲近的就是眼前这位在南越结识的特处局队长。两人在很多事情上的立场都是一致的,彼此之间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虽然他认识詹乐文要更早,但那个孩子总是表现地像是个闷油瓶,而且没人知道一个高中生的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
“你说。”邢修贤眼皮微微抬起,放下了酒杯。
“如果说,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会怎么办?”言牧云微笑道。
邢修贤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了一只皱巴巴的烟盒。他没有拿出一根点燃,而是数了数里面烟的数量:“2...4...7...我会先抽完这7根烟。”
这个回答听起来没什么逻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言牧云明白他的意思。
抽完这7根烟,邢修贤就会去死,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
对方此时能够坐在这里陪自己喝酒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曾救下了他的命,让他能够亲手了结自己人生中最后一道执念。
言牧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笑着摇了摇头:“7根烟,以你的抽法,估计外面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你就抽完了。”
邢修贤将皱巴巴的烟盒收了回去,不置可否地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
言牧云拿起一旁的酒瓶,一边为他倒酒,一边说道:“我现在还需要你,帮我办最后一件事。”
“好。”
“前些天,那个女原血司铎...玫瑰?还是叫什么来着...就她,你应该记得,你亲自去带回来的。她跟我说,荒芜主教曾经在南非的一个小国设立了秘密实验室,你带上她一起去那边,弄清楚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言牧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身颓丧之气的中年男人,轻声问道:“没问题。”
“没问题。”邢修贤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哦对,还有一件事,你要把熊初墨也给带上。”言牧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邢修贤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那个小屁孩太危险了,放在哪里都不让人放心。”言牧云露出一副苦恼之色:“就在昨天,他不是还不小心把詹乐雅的胳膊扭伤了?现在那姐弟俩还在医院呢。我思来想去,周围这么多人,也就你比较靠谱了。”
邢修贤脸色有些难看:“我不会带孩子。”
“没关系的,你只要注意别让初墨拆家,或者伤害到其他人就行。他现在应该一岁左右?这样吧,你再带满他一年,这孩子到两三岁左右应该能稍微懂事一点的时候,再把他交给詹乐雅就行了。”言牧云一副就这么说定了的语气。
“你自己呢?”
“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独自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回来。”
邢修贤终于知道自己从踏进这个房间,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开始,就隐隐感到异样的地方在哪了。
这个家伙明明几天前还是一副生活没有动力,没有目标的宅男模样,此时浑身上下不知为何透露着一股在交代后事的悲壮和洒脱感。
“你要去做什么?”邢修贤微微皱眉。
言牧云咧嘴一笑:“一点私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我。”
见他不打算说,邢修贤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夕阳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斑驳地洒在病房的白色床单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味道,与偶尔传来的微弱仪器嘀嗒声交织成一种医院特有的氛围。
詹乐雅静静地坐在病床上,长发披散着,脸色稍显苍白,像是一件精致脆弱的雕塑。她的右臂被厚厚的绷带缠绕,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露在外面的手指显得有些肿胀。
她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
病房门被推开,詹乐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医生怎么说?”
“不严重,过几天就能好了。”詹乐雅叹了口气:“我倒还好,但是初墨好像被吓到了。”
詹乐文微微皱眉:“就是他把你的手搞成这样的,你还担心他?”
“哎呀,那孩子那么小能是故意的吗?当时他看到弄伤了我,都吓得哭出来了。”詹乐雅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弟弟。
詹乐文没有再开口,只是默然看着姐姐缠着绷带的手臂,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姐姐的性格就是太温柔了,从小便是如此,就算自己受到了伤害,第一时间想到的也还是关心和安慰他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没有敲响就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一个高大健硕,看身高至少有两米。一个体型稍显瘦削,留着颇有艺术家气息的中长发,长相稍显阴柔。
见来人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詹乐文第一时间横跨一步,挡在了两人与姐姐中间,用英语冷声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别激动,我们可不是来找麻烦的。”高大男子说的是流利的华夏语,仿佛早就知道他是华夏人一般。
“小弟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那名长发男子则是面带怪笑,动作轻佻地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和同伴:“我们之前见过的啊。”
詹乐文的眼睛微微睁大:“是你们?”
他认出了这两个人是言牧云的同学,之前自己在辰京一边为帮助姐姐恢复正常而寻找真相,一边处理那些被寄生兽感染的人时,还与他们短暂地交过手。
“你们来做什么?”詹乐文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问题,但这次明显没什么敌意了。
“你也猜到了,我们是言牧云找来的。”月晓伸手拍了拍旁边大个子的肩膀,摇头叹气:“唉,我们都是小角色,跑腿的命,大人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帝昊天有些嫌弃地拍掉他的手,随后双目直视对面少年的眼睛:“言牧云给了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跟我们走,然后你和你姐姐就留在世维部,作为编外人员负责一些协助和后勤的工作。虽然大概率不会有编制,但好歹是个能见光的身份。”
“第二个选择呢?”詹乐文面无表情道。
帝昊天淡淡道:“第二个选择,还是跟我们走,你和你的姐姐之后会获得新加坡或马来西亚的国籍,变回普通人的身份。你可以继续上学,你的姐姐也能找一份正经工作,从此以后彻底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詹乐文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对面两人垂在身侧的手掌,声音低沉:“如果这两个选择都不是我想要呢?”
“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月晓微笑道。
詹乐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身上漆黑的铠甲虚影开始浮现。
“不要误会,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当然也不是他说的。”
月晓耸了耸肩,语气显得有些同情:“这是言牧云的原话。”
詹乐文身上的铠甲虚影消失了,他缓缓扭过头,对上了姐姐难以置信的眼神,也看到了她比绷带还要苍白的脸色。
“认清现实吧,那家伙就是这样,一个自负的独裁者......或者说是个任性的小屁孩。”
月晓显然是对言牧云有不小的怨念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他觉得需要你,就会来找你。他觉得你没用了,就会把你一脚踹开。他一旦决定要去做什么事,根本不会和旁人商量,自己寻思着该怎么做就直接做了,从来不管身后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