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恋歌
作者:九龙金月 | 分类:悬疑 | 字数:3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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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闯门
从南到北,纵横千里之遥,程西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即便在飞行器上,有翼下之风托举,他仍然感到隐隐不安。萧奇山的行动太过于恣意,枪伤未愈,去那么遥远的城市,不知又做了哪般任性的打算。
还要五个小时才到商都,足可以睡上一觉,以慰困顿。程西向空中小姐要了一杯伏特加马提尼,酒是很奇怪的液体,同样的酒相同的剂量,有时会让人精力充沛,有时也会使人昏昏欲睡。今天的这杯混合鸡尾酒像世界级拳王发出的一记摆拳,瞬间把人送入了梦乡。
他看到了万仞高山扑面而来,又看到千层浪潮阻挡住了前路,到底是真正的山和水,还是虚无的幻象呢?站在山麓潮头,程西分辨不出真伪,更心生无限烦恼。
梦境中,他想起数年前,老于给自己最后的试炼,迎着飞雪,一天一昼夜长途奔袭一百二十公里。那时的自己多么纯粹,勇往直前不知退缩,而现在,心中装载了太多的负担,有些患得患失,又有些拈轻怕重,这些都让心灵时时感到疲惫和不堪重负。
澜沧江畔,萧奇山用身体挡住了邬先生射来的子弹,保护了程西,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恢复的创伤,这是程西无法释怀的根源之一。姜思牺牲,金桥本是始作俑者,可程西为了让他继续在任务中发挥作用,选择了放手,这是根源之二。情感与理性的矛盾再一次激化,他忽然发现,是与非的判断,并不是那么绝对,往往取决于一瞬间给自己决定的合理化解释。
史云生教授的《卧底刑侦要略十三篇》中评述,卧底人员在执行任务中会和侦察对象之间产生情感关系,以至于导致心理波动,这是不可回避且客观存在的事实,因为情感不丰富的人无法完成卧底任务,而任务完成的最终状态有时是卧底人员对情感的自我否定和自我决裂。
初冬的黎明来得晚,伴着朝阳的第一缕光辉,程西的飞机在新都国际机场降落。
“等你吃早饭呢!”接到程西,萧奇山给了弟弟一个热情的熊抱。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有什么事非要你亲自来。”看着行动还不算利落的萧奇山,程西关切的问道。
“你怎么跟咱妈一样啰嗦,恢复到六成吧,要不是这样,便也不会喊你过来。”
一碗胡辣汤,两个烧饼,再没有什么人间美味能在这异乡给人带来幸福的感觉,不太卫生的街边小摊,人间烟火,朴素的生活之甘。
有说有笑的萧奇山对事态只字未提,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要么吃饱了干活,要么饿着肚子什么也不干。兄弟两个人似乎走向了性格的两个极端,彼此羡慕,又完全学不来对方身上那股“劲儿”。和于燕坐而论道的时候,燕子有过精辟的论断,“性格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要看在不同的情境中合适与否。”
……
就在跨过文化广场的时候,萧奇山才指着远处的建筑说明了此次来商都的目的。“那就是天池饭店,金桥在里面,我要亲手干掉他,你看着就行。”
看着?跑了上千公里,只为了看戏?程西正在狐疑,萧奇山又道,“总归不会太轻松,有个难对付的家伙。”
广场上有十几个统一服装的伙计,原来都是内务部的人。他们早就恭候在这里,等待萧奇山的到来。
领头的人有些踟蹰,在跟这位萧家公子确认任务,“萧董,真的要坏了道上的规矩?是不是请示一下老先生?”
“规矩?什么年代了,还讲道义,钱就是规矩,枪就是道义,什么都去请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说着,一群人杀气腾腾的闯进了天池饭店。
不太聪明的服务员依旧沏茶待客,正堂里空空荡荡,生意惨淡。
萧奇山朗声问道,“你们当家的在吗?”其实,他走进时便一眼望见了柜台后的木佛,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心里算计着要先声夺人,撑一撑门面。
木佛认出了萧奇山,笑着踱步而来。程西看到迎面走来的,这是个体面人,可凭借主观的判断,他就是大哥所说的那个难对付的家伙。
“这不是奇山先生吗?什么风把您吹到商都来了。”
萧奇山点了点头,不算客气的说道,“木佛,你也看到了,我带了人来,是要跟你讨一个冤家。”
木佛平心静气,“冤家是您的冤家,出了门有账不怕算,在我这里,大家都是朋友。”
萧奇山白了他一眼,“我没跟你商量,金桥我要带走。”
气氛降到了冰点,令人感到不祥的事一触即发。
木佛冷笑道,“看来,您是铁了心要坏规矩,我不挡你,你去便是了。”说完,一侧身,闪开了去路。
如果木佛力阻,萧奇山会针锋相对,可木佛的让步却突然令萧奇山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就好像至刚的攻击遇到了至柔的防御,随着力道被卸去,倒显得力不从心了。
程西一皱眉,他已感觉到来自这位木佛先生的强大压迫感,一条闪开去路冷眼旁观的剧毒蛇,更具有危险性,因为靠得更近,更容易奇袭得手。
萧奇山怏怏的骂了一句,招手指示四个人去楼上。
程西料定的果然没错,就在四个人经过木佛的瞬间,竟然齐刷刷的轰然倒地,重重的跌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动作太快了,程西不由得一震。
正当萧奇山要拔枪相向的时候,木佛已经闪到了他的跟前,四指抓住了萧奇山的耳朵,拇指按在了其左眼上。
可令木佛没有想到的是,一只铁钳般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凌厉的叼住了他的腕子。木佛一愣,侧目撩见了一旁的程西。
“想不到,萧家还有这样的高手。阁下是?”
“萧远峰,木佛先生,有话好说。”
冷汗,从萧奇山的两鬓额角渗出,只要木佛稍稍用力,左眼就会化作一滩血水。二弟的动作飞快,但似乎也逊色三分。
可就在这时,一阵笑声从楼梯处传来,在空荡的大堂里回响着,众人寻声望去,正是金桥。